第89章 第 89 章(1 / 2)

靈力瞬間飛出,遠在瀛洲邊界的掌教得以確定了傅念遲的具體方位。

竟然是月隕之巢!

月隕之巢無疑是整個西土最危險的地方,堪稱魔門心臟,傅念遲和葉蒼瀾竟然落入了此處!

掌教心機如焚,他恨不得直接瞬移過去,但這已經是最快速度了。

由邪修設下的傳送法陣在三清閣的秘境裡隱藏了多久?沒人知道。

如果不是傅念遲,估計大家還會被繼續蒙在鼓裡,到時候萬一真的被魔教利用,後果不堪設想。

魔法衝散鬼哭狼嚎的黑霧,傅念遲飛到月隕之巢上空,祭壇周圍纏鬥們的邪修們,也終於意識到了不對勁。

好端端的祭品突然變成了雞,又有人提議用他們來代替。

明顯是中了圈套!

“抓住他們!”

“殺了他們,竟敢擾亂祭典!”

轟然聲響中,傅念遲帶著葉蒼瀾,和聞笙朝著完全相反的兩個方向飛速逃離。

關鍵時刻還是分頭逃竄的存活率更高一些,直覺告訴傅念遲,自己和葉蒼瀾肯定會吸引到更多追兵,能讓聞笙那邊好過一點。

但隻是單純逃走,還不夠。

祭典要通過召喚邪神的方式奪取他這個罪子,隻要祭祀還能順利舉行,他就沒法徹底逃掉。

最起碼要拖到師父過來才行。

有一瞬間,傅念遲腦海中冒出裹著黑泥的想法。

師父真的會過來救他嗎?

這裡可是魔門老巢,彙聚著大量邪修,和三清閣之間更是隔著遼闊的中洲大陸。

就算掌教修為高深,也不可能帶著整個三清閣過來,到時候難道不會出現更加嚴峻的情況嗎?

傅念遲深吸口氣,將亂七八糟的想法全都扔出腦海。

現在不是想這些的時候。

他相信師父會過來救他,在掌教選擇為他保管血液秘密的時候,他就知道這位正道魁首足以托付全部信任。

月光已然就要移動到正中,整個祭壇被照亮了大半,在祭祀開始之時,掌教肯定趕不過來了。

必須先想辦法自救。

傅念遲一手摟著葉蒼瀾,另一隻手揮舞魔杖,再度對祭壇發動襲擊。

毫不意外地被層層擋住,薩滿既然能夠主持如此重要的祭典,修為定然毋庸置疑。

如果想要破壞祭壇,他就不能跑得太遠,但如果不往一個方向死命跑,就逃不掉被眾多邪修包夾的命運。

要怎麼辦?

在立刻就死和待會兒再死之間,傅念遲毫不猶豫地選擇了後者。

當然是先跑再說啊,傻子才會在原地逗留!

傅念遲溜得飛快,身形矯健得可以登上急支糖漿的廣告畫麵。

但他跑的這個方向,好像也不是什麼好地方。

有人大鬨祭典現場的消息迅速被眾多邪修傳給門宗,而傅念遲前麵,就是闇雲宗的地盤。

接到消息後,不斷有身影升空,擋在傅念遲的必經之路上。

傅念遲隻能不斷轉向或瞅準空隙,這種情況下隻要對方有意將他引向某個地方,自己就完蛋了。

葉蒼瀾努力睜大眼睛,試圖幫助傅念遲觀察周圍情況。

然而飛行速度實在太快了,又上躥下跳的,讓他如同坐在極度顛簸還敞篷的飛機上,暈頭轉向,隻想嘔吐。

葉蒼瀾知道自己絕對絕對不能吐出來,本來他就在傅念遲拖後腿,要是真吐了簡直相當於把傅念遲的褲衩子給拽下來。

他強忍著胃裡的翻江倒海,在傅念遲急刹車的那一瞬,差點整個人被甩出去。

傅念遲停在了半空中。

前後左右,每一個方向都立著人影,並且還有許多從後方追趕而來。

他被包圍了。

一顆心重重的沉了下去,傅念遲回頭,月亮已經來到了祭壇正上方。

隨著薩滿念出古老的咒語,月光之下,骨柱共鳴發出沉悶聲響,數千具屍體的血肉正在被吸食,讓森白的骨頭迅速變成血紅。

祭典,開始了。

傅念遲深吸口氣,下一秒,眾目睽睽之中,少年的身影消失在了他們眼前。

取而代之的,是無數條藍黑色的扭曲觸手。

觸手煙花般炸開,每一條都瞄準一道身影,四散著飛刺而去。

距離傅念遲最近的邪修下意識用手中長鞭防禦,但觸手遠比他的鞭子靈活,以極度刁鑽的角度,徑直捅進了他腹部!

觸手的末端膨大,在邪修的身體內形成難以用語言來描述的結,全部吸盤張開牙齒旋轉著撕咬,絞肉機般吞食著血肉。

轉瞬就把他吸的隻剩下了一張乾癟的皮,隨著風搖晃飄散。

類似的戰鬥同時發生在十幾處。

利刃砍斷觸手,它卻總能在斷口處再生,仿若不死的怪物,無論被斬斷多少次都能重獲新生,甚至冒出更多。

一旦烏漆嘛占據上風,它就會立刻想方設法地攀附上對方身體,吸取血肉。

而一旦他吸取成功,力量就會更上一個台階,由此說來,如果拉長戰線,這場戰鬥應該會以傅念遲和烏漆嘛的勝利告終。

但傅念遲需要麵對的敵人遠不止這些,越來越多的人趕上來,烏漆嘛被斬斷的觸手終於再難重新生出。

傅念遲從納戒中拿出海獸的紫色靈丹,短短數個呼吸間,蘊藏著精純靈力的靈丹就被他吸收殆儘,成為了灰色的脆弱空殼。

儲存的幾十顆靈丹很快被消耗殆儘,但還有更多邪修追趕而來。

葉蒼瀾趴在傅念遲肩頭,像隻馬上就要死掉的魚,他艱難地抬起頭來,想要乾嘔幾聲,卻在這一刻,看到了不遠處一道熟悉的人影。

女人嬌媚麵容上帶著的陰狠,葉蒼瀾再過上十年都不會忘掉。

就是她,在傅念遲的體內種下了情蠱!

葉蒼瀾看到合歡宗女修的同時,女修當然也看到了他。

她短暫愣了下,旋即徹底意識到了兩人的身份。

罪子不應該正在三清閣嗎?怎麼會出現在祭祀現場?要知道這場祭祀為的就是把他奪過來啊!

但現在不是思考這些的時候。

因為女修頃刻就想到了治住罪子的絕佳辦法。

她從納戒中拿出骨笛,湊到唇邊。

“嗚——!”

尖銳聲音響起的瞬間,傅念遲隻覺有什麼東西紮入了自己大腦,直直刺中他神經,將頭顱裡的所有內容物攪得一團糟糕。

他眼前一片漆黑,金星直冒,劇痛從腦仁深處冒出,某種無比鮮明的存在正在皮膚之下瘋狂蠕動,順著脊柱向上攀附!

所有的時間和空間都徹底遠離,仿佛被拋進了夾縫當中,即將被扭曲的維度扯得稀爛。

什麼都聽不到,什麼都看不到,什麼都感知不到,什麼都觸摸不到。

傅念遲甚至忘記了,剛才的他原本在做些什麼。

似乎有某種東西徹底侵占了他的意識,霸占了他的身體,吞噬了他的靈魂。

在漫無邊際的空虛中,最先產生微弱刺激的,是淡淡的血腥味道。

隨著感官逐漸回籠,血腥的氣息越來越濃,徑直地衝入鼻腔,將整個肺部浸泡。

傅念遲感覺到自己的手很熱。

不光是手,還連帶著小臂,仿佛浸泡在某種滾燙的液體中。

還在流動。

他的眼前終於再度清晰。

映入眼簾的,是葉蒼瀾瞪大眼瞳中難以置信的神情。

他的表情扭曲,如同正在被劇烈的痛苦席卷。

一抹鮮血從他唇邊溢出,隨著難以抑製的咳嗽聲,鼓出氣泡,細碎的血點噴在傅念遲的臉上。

熟悉的溫暖。

葉蒼瀾咳嗽的同時,傅念遲清楚感覺到包裹著手臂的東西緊緊收縮,將振動傳遞給他。

少年呆滯地垂下視線,隻見他的右臂正插在葉蒼瀾的胸膛,鮮血淋漓的右手從青年後背刺出。

還抓著半根碎裂的肋骨。

這一刻整個世界都化作了空白,惟有正從葉蒼瀾身體裡迸射出的鮮血,紅得刺目。

然後,一灘墨跡從天而降,將一切的一切染成漆黑。

咚咚,咚咚……

是誰的心跳,急促到了近乎痙攣的程度。

傅念遲聽到了慘叫,撕心裂肺,但他沒法確定那是不是自己發出的。

他恍惚的神智似乎被碾壓著,黑暗深處的存在正在瘋狂搏動著,猛烈的跳動錯過半拍,一分為二。

那是他的,和葉蒼瀾的心跳。

烏漆嘛的觸手被邪修們斬斷,一條條地從高空中墜落,陰險狠辣的攻擊朝傅念遲襲來,就要以最殘酷的方式弄死這個試圖乾擾祭典的叛亂者。

“留他一命!他就是罪子!”

合歡宗女修大聲叫喊,試圖提醒大家可千萬不要把傅念遲給弄死,萬一傅念遲真的被殺掉,祭典就算成功也無濟於事。

什麼?這個人是罪子?!

邪修們還以為女修在撒謊,但漆黑夜空中,少年正發出撕心裂肺的淒厲嚎叫,宛如下一秒就要咯出鮮血。

他一手從同伴的胸腔中掏過,另一隻手被無數扭曲詭異的觸須淹沒,仔細去看,那玩意兒詭異的姿態,根本不屬於任何一種靈獸。

甭管合歡宗女修說的是否屬實,大家都在這一刻選擇了停手。

事已至此,就算這個人長出十對翅膀,也不可能從魔門的包圍中逃掉。

但他們仍在朝著傅念遲迅速靠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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