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扁石子擦著水麵飛過來,在他麵前跳躍數下,濺起幾朵水花。崔心難把玩著手上的小石頭,挑眉看他:“你若不怕得痢疾,那就儘管喝。”
這個女人,就不能好好說話嗎,我又不知道什麼能喝什麼不能喝!腹誹歸腹誹,知道自己是來學習的,徐小公子表麵功夫做得很好,屈膝坐在一塊大石頭上,雙手乖乖放在膝蓋上,微微低頭:“請崔大夫賜教。”
裝。崔心難嗬嗬,拍拍小藥童的肩,遞了個瓶子過去,小藥童不甘不願地走過去,將路上順便摘下的大葉子遞給徐之山:“用這個舀水,把瓶子裡的藥粉灑進去,在陽光下放暖和一點,再喝,這樣不會腹瀉,也不會中暑。”
知道崔心難總是有一些奇奇怪怪但的確好用的小方子,比如上次給他侄女的牙粉。徐之山沒有疑慮,照著做,喝下去的水微微有甜意,不知道是不是他的心理作用。
趁著她在休息,徐之山趕緊湊過去問問題,他好奇為什麼她上下山就跟走平地一樣快,好奇她怎麼在山野間認路,好奇她怎麼知道何處有水源,好奇她知道哪些野果能吃哪些不能吃……總之,這些野外生存使用小技巧,他都想學!
崔心難在
樹蔭下盤坐,望著徐小公子近日已被曬黑了些的臉,覺得這人雖奇怪,但學習熱情著實可嘉。她特彆好奇徐之山曬成大黑炭之後,這張俊俏的臉蛋還能不能保持好看,於是欣然道:“你要是有毅力天天跟著我來,我就把我知道的都教你。”
“就這麼定了!”徐之山喜滋滋:“我保準天天來,你不許賴!”
我會賴?看他一臉占了大便宜的小表情,崔心難不免好奇:“你真的這麼喜歡遊曆?”
他用力點頭,興奮搓搓手,激動得站起來走來走去:“達人所之未達,探人所之未知。心向往之,心向往之啊!”
呆子。崔心難想不通一個嬌生慣養長大的世家公子怎麼會生出這樣奇怪的誌向,但她也能理解,因為她就是這樣為自己的誌向而付出代價、而奮鬥的。很多人隻是渾渾噩噩過一生,在權貴家族中,這樣混吃等死的蠹蟲尤其多,能有一個值得自己鐘愛一輩子的誌向,是件幸事。
她托腮,笑盈盈仰臉看著徐之山:“努力吧。”
徐之山側頭看她,驀地覺得耳根發熱。崔心難不知道用了什麼怪藥塗臉,怎麼都曬不黑,粉麵桃腮,杏目水靈,透著青春少女的勃勃生機。她笑盈盈望著他的時候,眼中仿佛能映出他的影子。徐之山猛地背過身去,下意識挺直了背,昂首道:“我會的。”
在溪邊抓山螃蟹玩的小藥童,疑惑地看著徐之山,心想世家公子就是嬌嫩,被太陽稍稍一曬,臉竟然比蒸的螃蟹都紅了。
這一日又是直到日薄西山,崔心難才收工,藥童騎上小驢,她則慢悠悠牽著韁繩,和牽馬的徐之山並行走在路上。越靠近鎬京,山路上的人越多,偶有認識她的村民,主動請她吃新做好的小吃、喝清甜的山泉水,她有時候笑著拒絕,有時候接下,然後讓徐之山掏錢,美其名曰:學費。
徐之山很喜歡這種感覺。拂去飄落在肩頭的細白槐花,抿一口竹筒裡的米酒,甜中帶著竹香,深吸一口氣,滿是沁人心脾的花香,一切煩惱都在這個過程中煙消雲散。
隻是他開心的時候,總有人要來煞風景。遠遠的,山路上掀起一片塵土,夾雜著不整齊的噠噠馬蹄聲,驚得挑擔的行人紛
紛避讓,崔心難眯眼,望向那隊人中的為首者,微微皺眉,牽著驢走到路旁。
多日相處,徐之山已能分辨她表情的變化,見狀,低聲問:“認識?”
嗬嗬,何止認識。她瞥他一眼,眼神中有些許嘲諷:“你不知道?”
我知道?徐之山正愣神間,那隊人已至跟前,齊齊下馬,為首者直奔崔心難而來,表情頗為惶急:“心難,幫幫我,隻有你能救她了!”他伸手,幾乎是下意識去拉她的手腕,徐之山一個手刀將此人的狼爪劈開,抱臂上前:“這位兄台是何方人士,報上姓名、緣由,這麼沒頭沒腦的,是求醫問藥還是綁架人質啊?”
此人年輕,玉帶袍冠,麵有微須,長相不差,被阻攔後,麵色不虞,隱含怒氣望向徐之山:“內子難產,丁某請她去救命,這位公子若是無關者,望勿要插手此等人命關天的大……徐、徐六公子?”此人的臉色忽然變了,由青變白,那股怒氣瞬間消失,隱隱有後悔之意,連忙抱拳道:“不知徐六公子在此,丁某剛剛冒昧了!”
咦,這人認識他?但是他怎麼不認識這個人?徐之山把迷茫的小眼神投向崔心難,崔心難沒好氣地提醒他:“他是丁堅。”
丁堅,丁堅是誰?
啊!
崔心難那個忘恩負義的退婚夫!徐之山的眼神瞬間犀利。
他竟然好意思讓崔心難去救他老婆,要點臉不要?!
作者有話要說:撒點小狗血啦~
徐徐那句達人之所未達,又是抄徐霞客的
今天高考完啦,解放啦,我也休息一天,後天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