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頭,花廳中,崔心難專心致誌寫好藥方,又囑咐了各種產後注意事項,婢女們都一一細心記下。及至婢女告退,她也準備告辭離開的時候,一直未曾怎麼說話的丁老夫人突然開口:“你是個好姑娘,當年是我兒做錯了。”
“老夫人不必介懷,過去的就讓它過去吧。”我還要感謝你兒子呢。
丁老夫人猶豫了一下,問:“那位徐家六郎,與你是什麼關係?”
這話讓她怎麼接,說什麼都惹人閒話,最終她選擇微笑:“老夫人若無其他事,崔某該告辭了。”
丁老夫人歎息一聲:“那位徐公子,倒是真的關心你……”她的歎息
如風一般,送入轉身離去的崔心難耳中,讓人感受到某種不加掩飾的惋惜。崔心難麵無表情,她覺著老夫人的話怪怪的,還有點酸。
想起剛剛那雙溫熱的手掌,和不加掩飾的關切目光,崔心難離開的步子更急了。
丁家有毒,絕對有毒!
她沒有收剩下的診金,直奔門房,帶著小藥童,牽走小毛驢,徑直回去,等徐之山收到消息,她已經走出大半條街。還在丁家喝茶的徐之山那叫一個鬱悶啊,她她她怎麼能把他忘了呢!
*
司馬萌發現,教梁寶是件很有趣的事情。
難怪朝廷裡那些老頭子都好為人師!
梁寶默寫出女誡的時候,因為篇幅不長,而且不是他親自教的,司馬萌隻以為她的記性不錯。等他接手了她的文字通識教育,用更難一些、但故事性也更強的紀傳體史書教她的時候,才發現她的記性是真的好。帶著她讀一遍,她便能複述出裡麵的大部分內容,讀兩遍,她已能背誦,三遍,若無生僻字,她就能默出全文。
司馬萌開始相信,那個她癡傻之前是個女神童的傳言,八成是真的。腦子雖然壞了,但記性依然很好!
隻是理解依然成問題。不過比起說教性的女誡,故事性強的曆史書籍反而好一點,起碼她能說出整個故事的梗概來,比如不愛學習的人被人叨逼叨逼然後變得愛學習了,比如有人為了當大官把自己的老婆給殺了,比如……反正她當故事書看,津津有味,每天睡前還要捧本街上寫的話本看,他要是催她睡覺,她還不高興,除非他講個故事給她聽來代替,還不許重複。
逼得不愛學習的麒王殿下硬生生重回書本。
司馬萌這才發現自己好像把自己給坑了。
但他又不能不管她,嬤嬤們教的東西有限,而且那些琴棋書畫,是真的教不會她。你給她一個琴譜吧,告訴她樂理知識,她能照著彈,但是這彈出來的節奏啊、音調啊、感情啊,什麼都沒有,嘔啞嘲哳難為聽,絕對不委屈她。
而且這也不實用,誰會讓麒王妃表演這些,除非是想看她出醜,那這人肯定是不想活了!
嬤嬤們學的東西也有限,真不如他教的那些故事有意思,她也愛跟著他學
,嬤嬤們講列女傳講女訓,她總偷偷尿遁。
她的字醜,那天被他撞見她在書房練字,好奇過去一看,我去,這不是他大哥的字跡嗎?那道給梁家的太子手諭,後來被阿楚收下的,如今到了梁寶的手裡。阿楚覺著這字寫得好,而且現在大家都是一家人了,也不用擔心這道手諭外泄會帶來什麼麻煩。那天被梁寶翻東西偶然翻出來之後,梁寶好奇,於是阿楚就給了她,她一聽是大哥哥的字,樂顛顛練起來。
他大哥明明很嚴肅,為什麼她對大哥有種天然好感,難道是感受到他大哥的氣質像爹?
司馬萌捂額,把手諭沒收了:“這天下誰的字都能仿,但兩個人的不行,這就是其中一個。”
“我書房裡這麼多字帖,你為什麼不挑一個?”
“你沒有說我可以用。彆人的東西,我不可以隨便亂動。”
書念多了,她遣詞造句完整了不少,隻是依然不會寫文章。司馬萌勾唇:“什麼彆人的東西,我的就是你的。”
手中握著他大哥的手諭,司馬萌心中有了一個想法,反正小胖妞是要臨摹的,與其臨摹人家的,不如臨摹自己的!他的字在無憂寺練了三年,也不差呢!
司馬萌興致上來,讓她磨墨,凝神靜氣,然後洋洋灑灑一氣嗬成寫完一部《心經》。因為字少,所以這是他在無憂寺的時候被罰抄最多的一部經書。而且他在寺廟裡看過、摹寫過多個名家手書的心經版本,綜合其大成,今天的心境也對,故而這大概是他寫的最好的一幅字。
梁寶在旁邊看的好奇,磕磕巴巴念出來:“無掛礙故,無有恐怖,遠離顛倒夢想,究竟涅槃。”她最近已認識好多字,讀一般的文章沒有問題,就是不理解,這部心經,在她看來,跟天書似的,讀一遍也不知道啥意思。
蚊香眼望著司馬萌:“光光~這是你寫的啊,你好厲害。”她一個字都讀不懂。
司馬萌更加得意。這幅字他越看越覺得自己寫得好,索性落了款,寫上自己的大名,蓋上私印,豪氣揮手:“以後你就練這幅字!”
“可是我都看不懂誒。”
“練字又不需要理解,每個字你都認識就可以了。等你練好了,自然就知道它們是什麼意思了。”
“司、馬、萌,”梁寶趴在桌邊,一字一頓念出落款,“光光,司馬萌是誰啊?”
“笨!是你夫君我!”他敲她一記暴栗。
“哦,”捂著腦門,梁寶不覺得痛,仰臉,笑彎的一雙眼睛亮晶晶望著他,“原來你不是光光,是萌萌啊。”
作者有話要說:歐耶終於把萌萌萌萌的稱呼亮出來了!
PS:四大中的另外兩個女孩子後麵會寫,我筆力不足,為了人設豐滿,一次出場一個是我比較能掌握的方式,所以莫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