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來鎬京城中的風浪有點多。“辣手”的風頭忽然又健了起來,早年因為從醫被退婚一事不知道被誰翻出來,又有人說辣手救過多少平頭百姓,道丁家無情,丁堅人在家中坐,唾沫星子從天上來,他也不冤。
更有趣的是,據司馬萌所知,徐之山最近經常和崔心難混在一起,然而這個非常有挖頭的八卦竟然隻在小圈子內流傳,就像有人刻意壓製了一般。誰在給崔心難賣人情,答案幾乎是不言而喻的。
但淮王的下一步動作遲遲沒有開展,說實話,司馬萌還很有些小期待,想當年他九哥追宋丹瑤是什麼架勢啊,舉城皆知,都道九皇子深情,把他的風頭都蓋過去了。可是,崔心難和宋丹瑤又不同,既想要人家姑娘的本事,又隻想納回來做妾,還想要人家感恩戴德、心甘情願,這難度係數,嘖嘖,司馬萌都不知道如何下手,十分期待他九哥的騷操作。
可是淮王妃並不想看戲。宋丹瑤去了一趟宮中,又借口生母想她,回了娘家,淮王後院失火,一時間隻顧得安撫正室,無法分心去追妹子,讓司馬萌暗道可惜。
另外,太子殿下近來雷霆手段,以查貪墨案為名抄了兩戶官員的家,翻出不少罪證,這件大事又比辣手的八卦重要得多,人們的注意力都被吸引過去。百姓們看見治貪當然叫好,但是朝野上下卻有不同的聲音,當今皇上以仁孝治國,而太子這一次抄家可謂是寸草不留,連帶落罪官員的家人也被關押盤問,便有官員上折子,借典故之口,提醒皇帝,太子殿下手段殘酷,有暴虐之嫌。
司馬萌就覺得很好笑了,他哥逮人當然有逮捕的道理,都是一家人,一個不乾淨,其他人能不知道,裙帶關係不知幾凡,怎麼就不能收押了?又不像刑部大獄似的嚴刑拷打,太子想不想打人他不知道,但他哥做事謹慎,肯定不會在監獄裡鬨出人命落人口實,估計挨打是沒有的,頂多嚇嚇人家。
除了這兩件事情之外,第三個吸引帝都人目光的,就是他家王妃了。隨著貴婦人們一輪又一輪,連番任教,麒王妃是個“傻子天才”的傳言不脛而走,
引得更多人好奇,這位心智隻有七歲的王妃,是怎麼個過目不忘法?由此,下到王府的拜帖越發多了起來,司馬萌依然不接,除了皇後之外,連已經出嫁的公主的帖子,他都給回絕了,就算太子妃想見弟媳,也要親自登門。
這日,麒王殿下又出門浪了一圈,回府時尚早,還未到晚膳時間,院子裡卻過分安靜,沒有聽見梁寶的笑聲。
司馬萌覺得很不習慣。
“王妃呢?”他問春去秋來。
“在屋裡歇著。”春去回答,秋來又補充:“今日去宮中怕是累著了。”
又被母後召入宮?這個月都第幾次了,司馬萌也不知道他娘怎麼對梁寶這麼關心,他前麵幾個哥哥的老婆,包括太子妃,沒見皇後娘娘整天喊過去看的啊。
一定是他的王妃太可愛了。
司馬萌如此想著,信步邁進臥房,便見榻上躺著個肉嘟嘟的小人兒,蓋著薄被,手腳都露在外麵。睡姿不□□穩,躬背,向內蜷縮,而非四仰八叉睡著,大約是外麵光線還亮,她不習慣,於是睡得如此彆扭。
小榻是被侍女們放平展開過的。改裝後的小榻,司馬萌沒打算瞞著府中人,天天都有人打掃臥房,一看就知道這榻有機關。根本不需要解釋,這榻小了,躺兩個人費勁,所以要改,床也是,下麵再加一層,必要時升上去,用來加寬上方的床,兩個人睡著才舒服。
府中人隻會覺得麒王真會享受啊,那麼大的床都不夠睡,還要大。
偷偷戳一下梁寶的臉,她隻皺了皺眉,卻沒有醒來。司馬萌嘿嘿一笑,脫鞋,上榻,越過她,側躺下,支著腦袋,看她。
好像最近臉蛋更肉了,但是身上的肉卻少了點,似乎,長高了一點?司馬萌以自己為基準,用目光比劃著,還去拉她的腳踝,把她拉平。榻一展開,就很明顯,在原來尺寸的榻上,她的腳抻直後能伸出去一點點的,不像她剛來的時候,睡原本的小榻正好。
“萌萌~”裹在被子裡的團子動了動。被他這樣一鬨,梁寶本來就睡得不沉,當然醒了。
因為剛醒,還帶著點鼻音,很是可愛,司馬萌複又躺下,胳膊肘支起腦袋一側,捏她臉頰:“今日去宮裡了?”
“嗯。”
“母後找你去乾什麼?”
梁寶困意未消,回答慢吞吞的:“背書。”
“哦?都背了些什麼書?”
“很多很多,”梁寶皺了皺鼻子,“有些我一點也讀不懂的,從來沒見過的句子,母後讓人教我念一遍,然後就讓我背。”
“隻是背書嗎?”
“還有很多夫人也在,她們都看我背,好像很開心的樣子,我想想啊,有些夫人我認識的,像……”她扳著手指頭數。
數了沒有幾個,司馬萌便握住她的手,將她的手包攏在自己的掌心,問:“你喜歡背書嗎?”
“我喜歡聽故事,不喜歡背自己都不懂的句子,但是……”
“什麼?”
“但是她們說我很聰明,”梁寶皺了皺鼻子,有些想不通的樣子,“母後也很開心,說我聰明。”
“你不喜歡,以後就不用背,我去同母後說。”司馬萌大概能猜到他娘是怎麼想的,不相信梁寶過目不忘,但是發現這是真的之後,又忍不住想要向其他人炫耀,炫耀自己沒看錯,這個兒媳婦確實有特殊才能,並非一無是處的傻子。
皇後常年身居高位,能讓她真正放在心裡的就那麼幾件事、幾個人,司馬萌也不苛求她能過多考慮梁寶的感受,這是他該考慮的事情。
最近吃瓜太嗨,疏忽她了。司馬萌如此想著,心裡難得冒上一點小愧疚,將她攬在懷裡,撫摸她放下來的頭發,慢慢道:“以後你不喜歡做的事情,都可以跟我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