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9、第四十九章(2 / 2)

那夥偶爾搶一搶小生意的劫匪,更像是給商人們提醒,他們還在,買路錢還得交的存在。崔浩調查下來,甚至懷疑他們根本就沒有所謂的賊窩,他們或許平時就住在睢陽縣城,隻在有需要的時候聚集在一起,假扮劫匪去“劫鏢”。

這是一個左手倒右手,一本萬利,風險全無的,好買賣。

沒有理由的話,崔浩不能審問和自己同樣為官的呂縣令,本次刑部也是以調查一樁發生在幾縣交界處的殺人案為名,將崔浩派下來的。近日,崔浩已經從縣衙的賬簿上查到了一些線索,正當他準備進一步試探呂縣令的底細時,這個人卻突然死了。

“他怎麼死的?”

“後腦有重擊出血痕跡,口吐白沫,四肢蜷曲,疑似死前有過手腳嚴重抽搐症狀。”崔浩感到頭痛的是,他們因為知道自己不是來查殺人案的,所以沒有帶仵作,睢陽當地的仵作是個六十多的老人,已經拿不穩刀,眼神也不好使,崔浩沒敢讓他解剖,隻做了表麵的屍檢,結論是“腦後部疑似遭遇重擊而死”。

呂縣令死亡地點在縣衙後院的右

側門邊,腦部正好磕在台階上。呂縣令死的時候,周圍沒有其他人,但根據死時他手裡緊緊攥著一隻剛燒好的雞腿推測,他剛剛是從廚房出來的。

仵作判定死亡時間是巳時。巳時,已過了朝食的時間,廚房裡沒有人,呂縣令一向好吃,有可能是他自己做的燒雞,不過處理手法有點奇怪,雞皮連毛幾乎是一整張剝下的,血灑了一地,雞內臟缺了好幾塊,可能是被狗叼走吃了。

“雞腿有毒嗎?”

“拿老鼠試過了,無毒。”

司馬萌覺得有趣,縣衙後院守衛森嚴,尋常人沒有準許很難進入,呂縣令赴任沒有帶家小,隻他一人獨居,平常沒有聽說他有做飯的愛好,但據仆人供述,呂縣令用完朝膳後就屏退仆人,說要獨自散散步,不準有人跟著。結果沒到一個時辰,他就一命嗚呼。

“誰最先發現的屍體?”審問目擊者是慣常的思路。

崔浩的表情很是奇怪,他拱拱手,道:“嚴格說來,最先發現呂縣令死了的,是……嫌犯。”

凶手?

司馬萌怔了一下:“當場抓獲的那個?”他在信裡沒寫清楚,司馬萌一直以為是這位刑部郎中辦案如神,趁凶手沒有逃遠就把人抓捕歸案了呢,現在看來——“那位,就壓根沒走。”發現呂縣令的時候,屍體心口都還是熱的,嫌犯不僅沒有走,還尖叫著把縣衙的守衛都吸引過來,不然人死在那一個偏僻的小門邊邊,很難馬上發現。

司馬萌的表情也微妙起來:“這位,敢作敢當啊!”。

“不,不。”崔浩連連搖頭,那一張方方的國字臉上竟然流露出幾分尷尬,他欲言又止片刻,終究沒忍住,低聲在司馬萌耳邊道:“下官認為,呂縣令不是此人所殺。”

崔浩的推測有很多理由,但時間緊迫,隻夠他在麒王殿下耳邊說一條:“此人就是檢舉者。”堂堂刑部,能在大靖上千個縣中注意到這一樁不起眼的劫匪案,全賴這封匿名檢舉。既然是匿名,為何崔浩一眼便能認出寫信人?

因為檢舉人實在不夠聰明,忘了隱藏自己那一手獨特的、字體向□□斜的狂草書法。

既然已經檢舉對方,沒有必要再痛下殺手,給自己招來不必要的牢獄

之災,也就是說,嫌犯沒有作案動機。

司馬萌頷首,認可崔浩的推測,然後又問:“所以這人到底是誰?”

崔浩臉上的橫肉如同一條條扭曲的長蟲動來動去,他似乎不知道作何表情,隻能將麒王引路到上字號最裡側的獨間牢房,此間附近沒有安排任何犯人,非常僻靜,崔浩側開身子:“您請看。”

“咦?”梁寶最先驚奇:“是個小姐姐!”

牢中,一個身著灰色囚服的纖瘦女子,赤足,一束長發散在肩後,左手手指蘸著一點茶水,正哭哭啼啼、嘴裡碎碎念在牢壁上寫字。水漬乾得很快,仔細分辨,這位左利手的姑娘居然寫得一手狂放不羈的草書,極為飄逸不俗,而這草書內容,咳咳,似乎是冤獄詩,文采還挺好。

這手字……司馬萌看了半天,覺得眼熟,但是想不起來,於是扭頭,對著崔浩睜起疑惑的大眼睛:“她誰?”

話音一落,崔浩張嘴還未答話,牢中女子聽見外麵的陌生人聲,茶盞一放,立即扭頭奔向牢門,一個沒刹住車,撞到鐵門,“咚”的一聲巨響,梁寶一抖,心想一定很痛痛。

女子眼淚汪汪捂額,仍不忘記揚起下巴,仰頭,挺著胸脯,傲然道:“在下吳雪履,來者何人!”

作者有話要說:嘻嘻,有沒有猜中的小機靈?

明天木有更新,休息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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