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0、第七十章(1 / 2)

陳留水患已除,河道圖紙也繪就完畢,若不是麒王一紙威脅,陳淄本該回京複命。他新認識的好朋友蕭海嶽正巧也要去鎬京,他們可以同路好一段時間,又可以暢快聊天了。

陳淄萬萬沒想到出來一趟可以結識一個佳友!蕭海嶽是一個很好的傾聽者,陳淄的腦子裡總是有奇奇怪怪的想法,常常被人嘲笑,但是蕭海嶽從不笑他癡,反而因為常年和海商打交道,見多識廣,每每對於他的新想法都能提出中肯的評價或者建議,讓他醍醐灌頂、如獲至寶。

怪哉,這樣出色的人物,年紀輕輕,生得又好,怎麼他在鎬京從未聽過他的大名?

一定是自己不愛交際,故而孤陋寡聞。

從陳留回京,本可以不經過睢陽,但蕭公子好心,看陳淄和他的隨從都不是很靠譜的樣子,主動提出護送他一程。

陳淄抵達的那日,司馬萌恰好在城牆巡視——他已經把這座城看做自己的私有物了,哪裡防守薄弱,哪裡的城牆需要修補,都要拿小本本記下來,他住的地方一定要固若金湯才闊以!

陳淄的隊伍很顯眼,一隊步調整齊、氣質肅殺的青衣騎士之中,混進兩三個老是遊離在隊伍之外的渣渣,其中一個馬術極差,連韁繩都要彆人牽著的,赫然是陳淄。

司馬萌透過望遠鏡,和陳淄那張因為連日辛勞而曬得黝黑的臉相見,他驚了,遞給旁邊的秦禎:“你幫我看看,那是陳應星?”又黑又瘦,滿臉風霜,宛若八十歲老農!

都是高門子弟,雖然不熟,但也打過很多次照麵。秦禎接過,瞟一眼:“是。”然後頓了頓,舉著望遠鏡的位置一偏,補充:“還有蕭灌。”

誰?

司馬萌連忙奪回望遠鏡,仔細一看,那個貼心幫陳淄牽馬的“公子”,生得一張冷若冰霜的臉,正是那個在海上浪.蕩多年的母夜叉。

這兩人怎麼混到一塊去了?

司馬萌眼珠一轉,記起春天自個回京的時候,家宴中聽父兄議論過的瑣事。今年似乎鬆江府要擴建數個碼頭,海防也要調整,蕭灌回京,難道是為此?

二人在城頭探頭探腦張望的時候,以對方的敏銳程度,自然也發現

了他們。蕭灌側頭,和陳淄說了些什麼,望遠鏡裡陳淄那張黑黑瘦瘦的臉頓時變得十分驚恐,猛然抬頭仰望高大的城樓,馬兒躁動,要不是蕭灌拉穩韁繩,他險些要摔下來。

陳淄沒管自個,手臂舉得高高的,還敢用手指頭指司馬萌:“你你你!殿、殿下!”

司馬萌放下望遠鏡,摸著下巴,嘿嘿一笑:“我打賭,老陳不知道蕭灌的真實身份。”

秦禎不答,沒有興趣和無聊的麒王賭這種,明眼人一看就知道的事情。

“那我要不要揭穿呢?”並不指望近來低氣壓的秦小將軍回答自己,司馬萌邁著輕快的步伐走下城樓,親自迎接這支入城隊伍。

此時城門口的商隊已退至一旁,聽城門衛說麒王將至,沒見過皇族的行腳商難掩惶恐和興奮。

聽說麒王長得很好看!想看看到底有多好看!

城門衛嚴陣以待,強行壓住各種鬼鬼祟祟偷窺的騷動。

也有人把好奇的目光投向那支唯一準許入城的隊伍。他們沒有貨物,輕車簡從,風塵仆仆,大約是從其他地方趕來辦事的,值得麒王親自迎接,一定是了不得的大人物。

有走南闖北的商人認出騎士所乘之馬上的徽記,激動地睜大了眼,差點將對方的身份衝口說出,然而馬上騎士投來的冷冰冰視線,又讓差點一語道破的商人連忙緊緊閉上嘴。

這是在陸上,不比沿海,要是海濱城鎮,大約沒有人不認識這個徽記的。既然大人物不想聲張,那一定是有什麼秘密任務,自己要是壞事,會被抓起來砍頭吧?想起傳聞中的這支隊伍領頭人的凶惡之名,商人不僅閉緊了嘴,還用手緊緊捂住,表示自己很聽話。

見到麒王,陳淄沒有一絲興奮,草草打了招呼,一臉被抓壯丁的痛苦。至於秦禎,他和對方沒有共同語言,很敷衍地拱手問好。整個見麵最花他心思的,就是介紹他的好兄弟好朋友蕭海嶽了!這等人才不可以被埋沒,麒王這個不學無術的肯定不識貨,但是秦禎還是很值得結交的!

對方護送他來睢陽,陳淄一直覺得沒有什麼好報答的,感到歉疚。如今看見秦禎在此,眼前一亮,覺得利用自己的人脈讓蕭兄弟多認識幾個朝中能人,

對好朋友日後的發展肯定有幫助!

“這位是我新認識的好友,姓蕭,名海嶽,常駐鬆江,家裡做些海商生意。此次陳留水患,多虧蕭兄……”

秦禎的臉色非常微妙。

他注視著蕭灌。

蕭灌也在注視他。

四目相對,來自山川的凜冽和源自海上的呼嘯在瞬間交彙,碰撞、激蕩,催生泥石巨流,掀起狂暴海浪,一切皆無聲。

兩人的目光迅速交彙,又飛快分離。

二人一個邊防,一個海防,除了偶爾回京複命時會遇上,幾乎沒有交集。

但秦禎記得,小時候親爹帶自己去蕭家拜訪,有個突然冒出來的小鬼頭是怎麼死乞白賴纏著要和他打架的,最可氣的是,她還贏了,後來才得知對方女扮男裝的小秦禎,受刺激一樣拚命練武;蕭灌則記得,為了證明自己,她在底層當小兵奮力往上爬的時候,有人已經帶兵縱橫西域,贏得威名。

每次再見,都很想捅死對方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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