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馬萌得知這個消息時,已經在收拾行李準備歸京。聽聞,眼皮都沒有抬一下。少有人知,縣丞的底,他已挖得乾乾淨淨,淮王要他死,不過是馬後炮。
形勢至很明朗了,淮王接下這個案子,是有備而來。不管礦藏案的幕後人是誰,自家這位九哥,都和此案乾係甚大。無利不起早,這才是司馬璟的行事風格啊。
陳淄知道要走的時候,念念不舍:“礦脈我才探了一小半呢,我跟你說哦,這個礦脈的規模很可能非常……唔唔!”你為毛要往我嘴裡塞廢紙團團!
“閉嘴吧,這礦是本王的,誰也彆想搶,以後來探,不遲。”麒王哼笑一聲,他知道了吳雪履在京裡搞的那些小動作,不得不說非常有他的行事風格,這個女人辦事還是靠譜的。
眼下這座礦的歸屬還不算徹底定下,他才要趕緊回去懟那些老頭子,讓他們不敢嗆聲,哼哼。
至於崔浩那頭。
麒王摸了摸下巴:“換個案子由頭,我找人幫他。”司馬萌算看出來了,礦藏案是個比他想象中更硬的骨頭,不管淮王最終找出的凶手是誰,他都不信,他要自己查。而崔浩那邊,肯定是吃不住淮王的壓力的,等司馬璟騰出手來,首先要收拾的就是不聽招呼亂跑的崔浩。
所以嘛,崔浩不該再囿於此案了。他人在異地,又沒說自己追蹤的是礦藏案,隨便在當地找個什麼殺人案的名義查一查就好,而且不要隱姓埋名查,要大張旗鼓,省得像那個倒黴的縣尉一樣,死得不明不白。
記起那幾個神出鬼沒的刺客,司馬萌吩咐:“乘風,你派幾個好手去知會崔浩一聲。”順便給他當打手。這話不必說,乘風自
然明白。
“等一下,崔浩如今人在海陵?”
“是。”
司馬萌摸了摸下巴:“找個人替他遮掩行蹤,讓他去一趟廣陵。”
隻許他司馬璟在睢陽城裡運籌帷幄,不許他司馬萌在縣衙裡安幾個釘子?就算是掃地大爺,送牢飯的啞巴,那也有他們的用處。雖然不知道司馬璟派人去廣陵乾什麼,但他的人跟著去,準沒錯。
如此安排完畢,司馬萌坐在正廳,看下人忙忙碌碌將東西打包,除了出京帶的那些,還有這一路收到的各種孝敬,收拾起來真是個體力活。
他看著看著,目光落到司馬璟早上親自送來的食盒上,他這位九哥還真好,百忙之中記得抽出時間來看他,給他送來些珍饈美味,說是宮裡帶來的廚子的手藝,讓他記得好好吃飯。
忽然,司馬萌袖袍一揮,將茶盞擲在地上,“砰”的一聲,摔得粉碎,院中正在忙碌的仆人們,倏地一靜,全部低下頭,不敢出聲,不敢動作。
“無事,繼續。”雖然如此說,但司馬萌的笑意不達眼底,頭一回品嘗到被人算計的滋味,感覺比吞了大便還惡心。
一日後,麒王歸京。
車駕走出睢陽五十裡後,一支小隊悄然離開,往與帝都相反的方向,一路南下。
司馬萌搞小動作的時候,蕭灌的隊伍已經抵京。和還未入京就讓百姓報以好奇、議論紛紛的麒王妃的隊伍不同,蕭灌到的時候正是入夜時分,驛道上靜悄悄,鎬京城門緊閉,城中的燈火通明和城外的黑暗寂靜,形成鮮明對比。
城門已關,按照常理,如果不是特殊情況,不能在夜間開啟。
而蕭灌本身就是“特殊”。
城門衛中,大多數人都知道蕭灌之名,隻是沒有見過她本人。事情要緊,城門衛請來正在巡邏的南衙十六衛,南北衙的衛隊大多出身世家,有的是人見過蕭灌,她的臉記憶點鮮明,見過便不會讓人忘記,亮明身份,腰牌、文書一樣不缺,高大厚重的鎬京朱雀門,便在深夜,破例為蕭灌緩緩打開,放下橋來,讓她和她的衛隊通行。
南衙十六衛的人,有和蕭家是世交的,見到蕭灌,嬉皮笑臉:“蕭公子,怎麼舍得回來啦?”
這稱呼是她早年間女
扮男裝時讓人喊的,如今她早不靠性彆說話,突然被人在這種場合叫出,顯得有些輕佻。蕭灌黛眉一挑,鳳目掃去,冷光流轉,帶著常年縱橫大海的野性與狂氣,在這張輪廓分明且有些雌雄莫辨的臉上,顯得頗為神秘和迷人。
被她眼刀警告的那位衙衛,絲毫不覺丟人,癡癡望著她,就差流口水了。看著對方的馬走遠,凝望她的背影,捶捶自己的胸膛,咚咚響,大喊:“蕭公子,要是準備嫁人,一定要先考慮我啊!”
惹得眾人哄笑:“兄弟,口味獨特啊。”夜叉之名,不是隨便喊喊。和相對安定的陸地不同,海上更像一片沒有領主的叢林,絕對奉行強者為尊的法則,蕭灌能在海上立足,憑的是她比男人更大膽、更果斷、更狠絕的手腕,和對海戰更深刻的理解。
當年她剛剛升任一船之長的時候,不服氣她的幾個水手,叫嚷著“女人上.船不吉利”,結果全部被她打到三天下不來床,徹底服氣。一次,她領船隊巡邏時,與一隊企圖登陸劫掠的東瀛船隻遭遇,在敵多我少的情況下,她誘敵深入,借助對某處暗礁地形的熟悉,將對方的船隻全部困於暗礁,有的直接觸礁沉了,有的擱淺,被她的人接舷,一網打儘。這場以多勝少,打得極其漂亮,蕭灌一戰成名。
被眾兄弟笑話的那人縱使被各種打擊,猶在叫嚷:“我不是嘴上說說!我是認真的!”
聲音順著風,傳入蕭灌的耳朵,她連表情都沒有變一下。海上的人比陸上的開放多了,這些年不管是大靖的軍士,還是海商,甚至敵人,對她表白的簡直多到能從大靖的西邊排到最東邊。
蕭公子對此習以為常。
蕭家在鎬京有府邸,她一入京,必然要給宮裡遞帖子,明日陛下大約會召她覲見,商討整防事宜,此外自家大哥還在催婚,據說給她安排了各種詩會、茶會、遊獵等等,麻煩的事情多著呢。
還是海上好,簡單。想想京裡各種人情往來,她頓時很頭痛。偏偏屬下還問她,有沒有特彆要挑揀出來,先遞帖子拜訪一下的人家。
蕭灌想了想,冷不丁腦子裡蹦出麒王那個討厭鬼的囑咐,於是她說:“你打聽一下,麒王妃近日有空嗎?”
作者有話要說:最後一個小夥伴,即將會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