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5、第八十五章(1 / 2)

“鎬京,本王終會回來的。”

透過簾子,司馬璟望向朱雀門上高聳的城樓,淡淡笑了一下,薄唇的血色極淡,宛若被寒風帶走了生機。宋丹瑤擔憂地看著他,將懷中手爐放入他手裡。

淮王回頭,攬過她的肩,溫熱的氣息拂過她的耳際:“後悔嗎?”他問。

沒頭沒腦,不知他問的哪件事,是說她嫁給他後不後悔,還是說因為沒能早些阻止麒王而後悔?宋丹瑤沒問,淮王的心思深,她問出口,反而顯得自己愚蠢。

她伸手,抱住他的腰,臉靠在他的胸膛,親密地依偎著他。

有時候,肢體語言比口頭言辭更有力些。

淮王又笑了一下,拂開她額間碎發,低頭,在她額頭輕吻:“瑤瑤,為本王生個孩子罷。”

宋丹瑤的睫毛輕輕顫了下,她等這一句等了好久,在離京時才聽見。

她仰頭,露出笑來,如雪裡梅花般動人:“好。”

跟隨淮王夫妻離開的隊伍長得一眼望不到頭,王府的珍奇、王爺心愛的古籍、王妃的花,裝了上百個箱子,皇帝的賞賜更是能組成一個商隊。隨行者除了淮王府的家仆、衛兵、侍女等等,還有諸多門客,平盧節度使之子石帆一路護送淮王至十裡亭,若不是他在京為質,他肯定會跟著淮王一道走。

綴在隊伍後麵的,還有許多曾經得過淮王恩典的百姓,願意拖家帶口,舉家隨他前往淮南。

驛道上的雪初化,天冷得很,這支如螞蟻搬家一樣細長的隊伍在原野中分外渺小,但又極為壯觀。

淮王雖然走了,卻成功在麒王和皇帝間種下嫌隙,甚至讓人懷疑,他是故意挑選這個時間走的。

他出京前,皇帝將他召入宮中,徹夜長談,聊幼時,聊過往,聊父子間歡樂的時候,宋貴妃在一旁,時而微笑,時而淚水漣漣。他年紀小於太子,沒有長子繼承大統的壓力,和皇帝間曾有不少如平民父子間的溫馨時刻,這些有的是母妃教他刻意營造的,有的則是發自肺腑。

“小九不在身邊,父皇多保重身體。”這一句,他說得真心誠意。

天邊翻起魚肚白,皇帝兩鬢的白發在光線照耀下顯得他愈加蒼老,他摸著

司馬璟的手,長歎一聲:“老九啊,你沒生對時候。”

這不無惋惜,但司馬璟知道,這句話也就意味著,老皇帝在一天,他便絕無可能勝過太子。

憑什麼呢,明明是我更像父皇,我更會籠絡人心,我更年輕精乾,我的抱負遠不止一個藩王,若我為帝,定能讓大靖更上一層樓。隻是因為你投胎投得好,我便從一開始就沒有施展的機會?

這不公平。

然而,麵對父皇的歎息,他搖頭笑了笑:“我倒沒什麼,還請父皇莫怪十三弟。”

老皇帝何嘗不清楚,麒王非要與淮王對著乾,當然是因為不喜歡這個哥哥,也有為太子掃除障礙的想法。太子袖手旁觀,等於默認,等於是兩兄弟欺負一個,同室操戈,皇帝心裡自然不喜。

至於那個走私案的真相,反而是次要。而且在他心裡,他是真的認為淮王是受人引誘,才犯下錯誤,他並不相信一個自己從小看到大、如此像自己的孩子,會是幕後真正的黑手。

走私案後,眾多涉案的皇室中人或被圈養或被殺,這筆賬,沒人敢算到皇帝頭上,自然全恨上了麒王。

“他再想留在朕身邊,朕也留不住囉。”

*

無憂寺。

熏香的煙霧嫋嫋升起,木魚有節奏地被敲擊著,誦經聲極有韻律,聽得人不由自主內心平靜下來。

司馬萌盤坐蒲團前,聽大和尚講經。梁寶坐在他身旁,不安分地動來動去,她對經文沒什麼興趣,又想陪著萌萌,堅持不肯出去玩,結果沒一會,就靠在司馬萌身上,流著口水睡著了。

直到講經完畢,她也沒有醒來,反而得寸進尺窩在司馬萌懷裡,睡得更香。

在佛堂如此,主持也不介意,道有些人睡著聽經,也開靈智。

司馬萌笑:“她嘛,懸。”

主持笑而不語。

“許久沒聽師父講經,此次有幸聆聽,有覺醍醐灌頂,通體舒泰。”

“殿下此行歸來,戾氣頗重,本該常來。”

“常來是來不了啦,估計我要是常來,頭痛的就是你了,”司馬萌正經了沒有幾秒,又換回那副吊兒郎當的模樣,朝老和尚眨眨眼,“不然你帶著師兄們跟我一起去睢陽?那地方可比帝都好玩。”

主持但笑不語

司馬萌覺得老和尚下一秒很可能就抄起身側的棒子,給自己腦袋上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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