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燭燃成的燭花已被剪過三回了。
麒王不壓陣,在場沒人敢真正鬨秦禎的洞房,匆匆走過場麵,熱鬨一番,也就散了。秦禎送客,聽見屋外人聲漸稀,吳雪履自己掀開蓋頭,吩咐侍女們退下。
秦家老宅的曆史,比大靖立/國的時間更長,這間小院本是秦禎自己的,辟出來做婚房,因為主人家並不常住,故而沒有收拾得很仔細,能尋見許多男主人過去生活的痕跡。吳雪履的手摸過武器架上一杆梨花/槍,槍/身較正常的短一些,槍/頭也小,但並不鈍,擦拭得很光亮,杆子上一層舊包漿,顯然是主人過去常使用的。
這大概是秦禎小時候用過的兵器。
屋外又有腳步聲,有人開門,風隨之吹來,拂過吳雪履大紅的裙擺,她一個旋身,裙擺綻開一朵嫣紅的花。
“不許動!”她取下那柄小/槍,握在手裡,隨著轉身把槍送出去,槍/頭直刺來人。
她的速度不快,來人提前判斷出方向,下意識就要抬手奪/槍。吳雪履急道:“喂!”
隻一個字,秦禎聽出來語氣中的嗔怪,乖乖放下手,任憑新娘子把槍tou頂在新郎官的脖子上。
“重不重?”他關心地問。
明顯是喝多了酒,那張古銅色的臉上也泛起紅暈,說話吐字間帶著酒氣。不過並未喝醉,還能辨認出吳雪履眼神中的嫌棄,沒在意她頂/住自己的武器,自顧自舉起袖子聞了聞,然後放下,朝她傻笑:“我這就去洗洗。”
他大咧著嘴,露出兩顆虎牙的樣子,完全沒有了內斂精乾的模樣,像個腦子進水的二百五。
吳雪履差一點就心軟鬆口了,好在她記得自己的目的,於是又把槍/往前頂了頂:“我都說了,不許動!”
秦禎的表情中透出疑惑,但他還是聽話地乖乖站在原地,又聽吳雪履說:“把手舉起來,背在身後,靠在一起!”
秦禎挑了挑眉。
他是喝多了,但腦子並沒有壞,一聽便知,新娘子這是要搞事。
從還是不從?
不等他決斷,吳雪履跺了跺腳,假哭起來:“你還說成親後都聽我的,如今才第一日,你便這也不聽那也不聽,秦禎你真是個大騙子!”
好吧。
他再一次乖乖的,按照她的指令,把手背在身後。
“轉過身去!”
行吧。
他一轉身,吳雪履立刻撇了槍,從袖子裡掏出細細一卷繩子,把秦禎的手綁了起來。綁完手,又勒令他不許跑,把他的雙腳也捆起來,就這樣,他還能跳來跳去,但是繩子用完了,她索性把那條成親用的牽紅當做捆具,繞過他的胸膛,把他綁在柱子上。
被捆成粽子的某人,絲毫不懼,反而暗暗發笑:“你想做什麼,阿雪?”
最後一個字被他帶著卷的尾音念出,低沉中自有繾綣,黏黏糊糊的,聽得吳雪履耳朵酥麻。
但、但這一點來自敵人的小伎倆打倒不了她!
吳雪履掏出了她的懲罰小道具——鞭子……當然是沒有的,她的袖子藏不下,除了繩子,她就藏了一根超級無敵巨刺激的朝天小辣椒。
秦禎不太能吃辣,她早就知道,所以,嘿嘿。
看見那根小辣椒,隱約猜到一點的秦禎,笑容微僵。
“夫君,你媳婦我呀,錙銖必較,睚眥必報,最最小心眼了,”她靠在他胸上,隔著喜服摸了一把胸肌,踮起腳在他耳邊講話,吐氣如蘭,“你拿**藥算計我的事情,我還沒有報仇呢。”
“什麼**藥?”他微微皺眉,似乎十分疑惑的模樣。
還裝!那瓶她主動拿給他的藥,自那晚之後再也不見蹤影,一定是被他妥善收了起來。那日過後,她左思右想,總覺得那夜自己醉過去的狀態很奇怪,於是厚著臉皮求梁寶又拿了一壺司馬萌的珍藏佳釀,同一種酒同一年份同樣的窖藏方式,她一個人喝了整整一壺,確實上頭,但腦子沒糊,還能獨自走回自己的院子。
這證明了什麼?
證明了當晚那壺酒有鬼!
細細回想秦禎當夜和次日的做派,以及種種表情、肢體動作的細微可疑之處,吳雪履可以百分之九十九斷定,自己被他坑了。雖然,坑得她心甘情願,可是被坑的仇不能不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