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告！警告！陣法能量不足，請宿主及時補充。”
補充陣法能量？
周易垂眸看著龐大的陣法，揮手將所有靈石投入其中。靈石入陣，麵臨崩潰的陣法逐漸穩定，卻還是差了一點。
“能量不足，請宿主繼續補充!”
周易盤腿坐在陣法中央，輕撫著置於膝上的線裝古籍。
聽見係統的提醒後，他語氣平淡地回道，“沒有了。”一顆不剩。
“請宿主及時向陣法輸送靈力，若陣法崩潰，宿主將永遠滯留於虛擬世界。”係統機械平板的聲音再次響起。
係統很早之前就出現在了周易身邊，據它說，周易來自現實世界，而修真界隻是個虛擬世界。當周易完成係統任務，係統便會送他回到現實世界。
周易沒有最初的記憶，聽到係統的說辭時他卻總覺得哪裡不對。但是已經被係統綁定，他也隻能將懷疑藏進心底。
好在係統的存在感不高，除了這次任務隻布置了個成為修真界第一人的任務。前一個任務周易早就完成了，後一個任務他花費了幾百年的時間去收集陣法材料。
聽見係統的話，周易的動作頓了頓，將置於膝上的古籍打開，“係統，你會送我回原來的世界嗎？”
“係統能量不足，暫時無法跨越位麵，必須借助陣法的力量。”
周易沒想到自己能得到回答，他這係統向來寡言少語，主動出聲的次數更是屈指可數。
“警告！警告！陣法即將崩潰，請宿主及時補充能量。”不等周易多想，係統又發出了警告聲。
此處是靈峰之巔，生機與靈力最濃鬱之地，草木蔥鬱至極。但隨著陣法的運轉，周圍的草木竟有了枯敗之色。
周易環視四周，於峰巒疊嶂間窺見了一絲明悟。
虛實一念間，本無謂真假。
所謂的虛擬世界，原本就是真實世界的一種。
係統隻是在利用他，誆騙他設下強掠之陣，待引動天地之力，便趁機掠走此界的生機與氣運。
倒真是好算計。
原先周易猜不到係統的打算，但陣法運轉起來後他便想通了一切。係統不僅要舍棄他，還想讓他承受天道的怒火。
係統的警告聲依舊機械平板，周易卻從中體味出了一絲異常，看來係統已經等不及了。
他忽而一笑，道，“易修仙千載，為他人判凶斷吉，今日卻想為自己卜上一卦。”
說完他便以左手向陣法輸送靈力，右手熟練地掐起法訣。陣法瘋狂吸收著周易的靈力，但他掐訣的動作半分未亂。
原本一片空白的古籍悄然發生了變化，造型奇特的符文閃現，在古籍上組成一個旋轉不歇的黑白八卦陣。
待八卦陣停止轉動，古籍上浮現出一句晦澀難懂的預言。
八卦輪轉，卦象已顯。
“凶中帶吉？”周易眉眼彎了彎，顯然對卦象的結果很滿意。他抬手輕拂過頁麵，古籍便恢複了空白，回到最初的模樣。
陣法還在掠奪他的靈力，而陣法外的草木已染上枯黃，放眼望去，仿若暮秋。
周易以指為筆，迅速地在古籍上勾畫起來。隨著他的動作，古籍上漸漸顯現出一個縮小版的陣法。
陣法完成後，周易右手中突然出現一把匕首，然後那匕首便刺進了他的心臟。那行雲流水般的動作，不帶有絲毫猶豫，實在是灑脫的很。
血液從心口湧出，先洇染了古籍上刻畫的陣法，之後又流淌進以掠奪為目的的凶煞之陣。
“今日願以易之身軀魂魄，聊祭此陣，但求一助！”周易將帶著血跡的古籍在膝頭擺正，低聲吟唱出獻祭之詞。
那古籍似乎是聽懂了周易的話，親昵地蹭了蹭他的手，然後慢悠悠地漂浮起來。待升至半空，刻畫著陣法的書頁颯颯作響，陡然灑下了滿地金輝。
漸趨平穩的陣法突然震蕩起來，純淨的靈力開始瘋狂地向外逸散。枯黃的草木在靈力的衝刷下，不僅恢複了蔥鬱，還有更勝往昔的趨勢。
周易的動作太快，係統想阻止都來不及。
陣法轉瞬間已完成逆轉。
“周易！你做了什麼！”能量被抽取，使得係統氣急敗壞，連偽裝都不顧了。
“你不是看到了嗎？逆轉了下陣法而已。”麵對係統的質問，周易笑得風輕雲淡，輕飄飄地語氣中帶著點愉悅。
“不可能！難道你恢複記憶了！”係統如遭霹靂。
“恢複記憶？”周易輕輕地搖了搖頭，“看來你對我做的手腳不少。”
係統有些歇斯底裡，直呼，“這不可能，絕對不可能！”
“難以置信？”周易嘴角微微上翹，露出一個溫和無害的笑容，“我的確擺脫不了你，但拖你墊背還是能做到的。”
係統：“……”簡直讓係統窒息。
“陣法繼續運轉下去，你也會魂飛魄散。”事實已經擺到了眼前，係統想自欺欺人都做不到。
按照係統的設想，陣法正常運轉後便會開始掠奪這個世界的生機和氣運。等天道發現這裡的情況，他便會借周易的掩護離開這個世界。
但是現在陣法逆轉，被掠奪的變成了係統。
周易艱難地抬手，撫了撫略有褶皺的衣袍，語無波瀾地回道，“這是自然。”
“如果你終止陣法，我就送你回自己的位麵，你不是一直想回去嗎？”
周易整理完衣袍，又正了發冠，淡然地仿佛要去赴宴。麵對係統的利誘，他隻是簡短地回了句，“辦不到。”
“瘋子！周易你真是個瘋子！”
“可惜，你知道得太晚了。”說完這句話，周易便闔上了雙眸。片刻之後，連那微弱的呼吸也消失不見。
陣法停歇，刻印在地上的符文消散。盤坐在陣法中央的人已然魂飛魄散，連軀體都化為烏有。
古籍落了地，其上灑落的血梅豔紅如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