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1 / 1)

薑笙一鼓作氣,連進了深山三天,曬出來滿滿三大竹婁的蘑菇,用兩天時間賣了個乾淨。 加上許默抄的書,一共到手八十個銅板。 並上之前的,足足有百文還多。 薑笙熱淚盈眶,偷蒙拐騙著活了七年,她從來沒想過,自己有一天能賺到這麼多錢。 雖然這其中也有三個哥哥的功勞,但薑笙自戀地認為,自己的決策才是重中之重。 “以後你們就跟著我。”她拍著胸脯吹牛,“我可以帶哥哥們吃肉,帶個哥哥們成為大員外。” 在小薑笙有限的七年人生裡,見過最有錢的人就是城東的牛員外了,所以她立誓,與哥哥們都要成為員外。 每天都吃豬肉,帶鹽味的豬肉! 就連刨地都要用金鋤頭! 許默忍俊不禁,揉了揉她的小腦袋,“好,以後你就是薑員外。” 指了指方恒,“方員外。” 又指了指鄭如謙,“鄭員外。” “吃了嗎,許員外。”薑笙學著村民的樣子打招呼。 鄭如謙樂到笑出豬叫,就連最不愛說笑的方恒嘴角都微微翹起。 歡快的氣氛持續到夜裡,就連睡覺時,薑笙臉上都帶著笑。 可等到第二天睜開眼,薑笙就笑不出來了。 她是被凍醒的。 透過破廟大門的縫隙,她隱約看到外麵蒼茫一片。 不是那種純白的刺眼,而是霧蒙蒙的半透,是霜。 往年薑笙最畏懼冬天,天冷需要更多的衣物禦寒,而她沒有,草鞋破衣會冷到手腳僵硬,偷剩飯費勁不說,還容易被人抓住,打上個半死。 但此刻這些都不是重點,重點是山上的蘑菇。 深山森涼,越往裡走越涼。 霜降後,山腳的蘑菇還能活,深山裡的蘑菇卻都會被凍死。 但山腳上的蘑菇,哪輪得到他們撿。 這樣一來,才剛剛攢夠一吊銅錢,他們就沒了謀生的手段。 薑笙一屁股坐在地上,心頭滿是無助與淒涼。 “薑笙。”方恒從外頭回來,依舊穿著單薄的衣衫,“你怎麼了?是冷?” 他說著,要脫下外衫。 薑笙趕緊按住他,搖頭道,“三哥,你比我穿的還單薄,脫掉就什麼都沒了。” 是她思慮不周,前幾天隻顧著滿足口腹之欲,忘記禦寒一事。 薑笙回過頭,由於唯一的棉被給了傷患許默,躺在草席上的鄭如謙顫抖著縮成了刺蝟。 “二哥,二哥。”她衝過去拍醒鄭如謙。 人在睡覺時感受寒冷,最容易被凍死。 薑笙見過很多和她一樣的乞兒,在大雪地裡躺下,就再也沒能站起來。 幸好今天隻是霜降,鄭如謙醒來之後就不再哆嗦,隻是嘴唇微微發白。 薑笙趕緊煮了點麵疙瘩端過來。 熱乎乎地吃上一碗,脊背就出了薄汗。 “今天要去給大哥換藥。”薑笙把佛祖腳下的所有錢取出來,似下了很大的決心,“把金豆子給郎中大夫,剩下的錢我們買棉被。” 不過在那之前,還需要去租一輛平車。 薑笙一路小跑到鎮子上,租了輛平車,拉回破廟,由方恒鄭如謙小心翼翼地抬著,將許默放在平車上。 有兩個健全的哥哥就是好,方恒主動承擔起拉平車的任務,鄭如謙負責推,兩個人偶爾調換,雖氣喘籲籲但還能接受。 薑笙小跑著跟在後頭,離醫館還有一小段距離的時候,她看到一隊人從醫館裡走出。 這隊人穿著鐵皮馬甲,手裡拎著帶鞘長刀,表情冷峻無情。 在他們身後,是被枷鎖套住的郎中大夫,以及郎中大夫的夫人。 兩個人似是經過了一番拷打,衣衫淩亂,麵容憔悴,嘴角還有血跡。 方恒拉車的動作一頓,速度驟降。 鄭如謙刹車不及,差點飛出去。 “我說,你怎麼忽然停下……”他絮絮叨叨,才說一句,就被許默喝止。 “低頭,彆看他們。” 方恒迅速垂下腦袋。 鄭如謙慢了半拍,跟帶刀捕快對視了一眼,幸好他眼神呆滯,活像地主家的傻兒子,帶刀捕快們隻是瞟了一眼就扭過頭。 “嘴巴這麼嚴謹,許縣令到底給了你什麼好處!”為首的大喝,“跟我去縣衙地牢,我倒要看看,是你們的嘴巴硬,還是縣衙的刑具更硬!” 說完,還在郎中大夫的身上踹了一腳。 “當家的。”郎中夫人大哭,旋即挨了一鞭子。 “再哭,再哭把你賣進青樓!” 在方恒有意的控製下,他們慢吞吞地跟在人群後,直到距離被拉開,帶刀捕快的身影消失不見,才敢停在醫館門口。 薑笙眼角含淚,不明白郎中大夫到底犯了什麼錯,要被這樣對待。 許默牙關緊咬,一言不發。 方恒表情陰冷,眼神森涼。 鄭如謙左看看,右看看,摸著後腦勺輕聲道,“大哥的腿可怎麼辦。” 是呀,郎中大夫都不在了,誰給他們看病呀。 薑笙再也忍不住,眼淚破眶而出。 “隻能去縣裡了。”方恒皺著眉頭。 但以他們拉平車的速度,從破廟到鎮上都要一個時辰,從鎮上去縣裡,更是足足需要四個時辰。 來回八個時辰的路程,即使拉空車都受不了,更何況還載著人。 薑笙咬咬牙,“我們在這裡等等,萬一郎中大夫回來呢。” 大家沒有異議,她便推開了醫館的大門,把許默放在看診的床上,安靜等待。 然而等了大半天,始終都沒有人來。 薑笙餓地受不住,拉著方恒出去買了四個包子。 回到醫館,一人一個,熱乎乎地包子啃上兩口,可真幸福。 薑笙正大口吞咽,冷不丁有木頭擠壓的聲音響起。 緊接著,許默床後的箱籠抬起個狹窄的縫隙,縫隙露出一雙黢黑的眼珠。 薑笙嚇了一跳,包子都差點掉地上。 幸好被手忙腳亂接住,她拍拍胸口,心有餘悸地問,“是誰?” 那人沒說話,隻是盯著她的包子,目露渴望。 想必也是餓了。 薑笙沒說話,隻是蹲在箱子跟前,大口咬起了包子。 肉香混著蔥香飄蕩在鼻尖,箱子裡的人忍了半天,居然把縫隙給合上了。 來個眼不見為淨。 薑笙徹底沒話說,把包子揣進懷裡,用力打開箱子。 入目,就見一個瘦瘦弱弱的小男孩,蜷縮在木箱的角落。 () xs。x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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