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1 / 1)

看見薑笙,他似乎嚇了一跳,雙手捂著臉,身子微微顫抖。 沒見過這樣膽小的男孩子。 薑笙起了好奇,湊過去詢問,“你是誰呀?為什麼會在這裡?” 小男孩沒說話。 薑笙想了想,把還剩半個的包子讓了出來。 小男孩被香味引誘,狂吞了幾口唾沫,終於還是忍不住接過,小口咬,細慢咽。 明明是個男的,行為舉止比普通女孩子還要秀氣。 薑笙的好奇心已經快要爆棚,她近乎引誘地道,“你告訴我你是誰,我再請你吃一個包子。” 小男孩吃完最後一口包子,又舔了舔嘴唇,才嘶啞著聲音道,“我叫溫知允。” “我爹,和我娘,被一群壞人拉走了。” “他們讓我藏起來,說如果一天之後沒回來,就讓我一個人……有多遠跑多遠。” 溫知允強忍著難過,聲音越來越小。 薑笙恍然大悟。 原來是郎中大夫的孩子,爹娘應是感應到了危險,讓孩子躲起來。 幾乎瞬間,薑笙心底升起豪情壯誌。 郎中大夫對她好,她也要回報郎中大夫,如果郎中大夫出事了,那她就回報郎中大夫的孩子吧。 沒有任何猶豫,薑笙差遣鄭如謙又買了個包子,塞給溫知允,並許諾,他們會陪著他一起等。 溫知允滿臉感激,差點哭出來。 就這樣,他們在醫館裡等啊等。 從天亮等到天黑,又從天黑等到天亮。 薑笙幾次都想撐著不睡,結果還是沒撐住,一頭栽了過去。 直到,她被壓抑地哭聲驚醒,睜開眼,就看見溫知允跪在兩具屍體跟前。 薑笙心底一驚,拔腿衝過去,不出意外看到了郎中夫婦。 他們似被狠戾折磨過,身上的肉都不太完整,遍體鮮血淋漓。 “薑笙,不要看。”許默溫聲阻攔。 方恒用手捂住她的眼。 但殘忍的一幕,還是烙印進了薑笙的眼裡。 除了凍死,餓死,打死,原來還有這樣殘忍的死法。 小薑笙的心徹底被震撼了。 “爹,娘。”溫知允仍舊伏地大哭,“你們讓允兒怎麼辦,允兒一個人要怎麼辦呀。” 薑笙心底發酸,過去拉起他的手,小聲道,“小哥哥,你要是不嫌棄,就跟我們一起吧。” 雖然他們有點窮,有點寒酸,沒有錢也吃不起肉。 薑笙已經想好了,溫知允要是不願意跟著她們,想投奔親戚,就把兩個金豆子給他,再給他二十個銅板,最後還要叮囑他好好藏起來,彆讓人發現,以後留著娶媳婦。 可沒想到溫知允隻是猶豫了片刻,就點了點頭。 薑笙的表情一頓。 理智上,她不願意再多養一張嘴。 但郎中大夫那麼好,她沒辦法對他的孩子心狠。 溫知允又瘦弱地像個小姑娘,一個人大約會死在這寒冷的冬季。 “好吧,四哥。”薑笙小大人似的歎了口氣,“以後,咱們就是一家人了。” 郎中夫婦的屍身不能長時間停在醫館裡,在許默的建議下,幾個孩子合力刨出個土坑。 薑笙出二十文,剛剛好是一口薄棺的價格。 墓碑是建造不起了,隻能取一塊木板插在墳頭,由許默簡單提下郎中夫婦的名字。 “爹娘,允兒不孝,隻能將你們留在這裡。”溫知允砰砰磕了三個響頭,“待將來兒一定為父母遷墳,為你們報仇雪恨。” 報仇啊,雪恨啊。 誰又不想呢。 許默垂下眼睫,掩蓋住悲傷。 方恒扭過頭,不願再看。 回到醫館,溫知允一直垂著頭,悲傷又恍惚。 薑笙也很悲傷,大哥的腿沒人治了。 “還是得去縣裡啊。”鄭如謙咬著嘴唇。 薑笙還沒來得及告知他們,驢車的價格跟平車的價格區彆之大。 一旁的溫知允回過神,“你們是要治斷腿吧,我跟我爹學了幾年,勉強也會一些,隻是沒我爹醫術精湛……你們,可能要忍著點。” 他說著,眼眶再次包滿淚,應是想起了爹娘。 薑笙趕緊轉移他注意力,“好啊好啊,這醫館是不能呆了,四哥你帶著東西跟我們回家吧。” 家? 沒有爹娘的家嗎。 溫知允淒慘一笑,含淚為許默換了樹枝,並用油紙把所有藥物打包。 這些是醫館的立身之本,也是許默最為需要的東西。 “就帶這些?”薑笙的眼珠子都快掉下來了,“其他的東西不帶嗎?” 被褥啊,棉衣啊,棉鞋啊,都是好東西。 “其他的,還要帶嗎?”溫知允不明所以。 薑笙閉上嘴,用行動告訴他,要。 她幾乎把整個醫館搬空,要不是藥櫃太重,破廟也擺不開床,她都恨不得全挪走。 為此,薑笙又租了一輛平車。 五個孩子吭哧吭哧回到破廟,溫知允這才明白,為什麼要全都打包。 這個破廟,除了能遮風避雨,其他什麼都沒有。 幸好醫館的東西挺全乎。 幾床被褥,薄一點的鋪在稻草上,厚一點的用來蓋,棉鞋大了些但也能穿,大不了多墊幾層布。 最關鍵的是,他們有了很多完整的鍋碗瓢盆。 薑笙把之前用的小破鍋放在角落裡,取出完整無缺的大鐵鍋,抓上兩把米,加三瓢水,開始燒火熬飯。 方恒跟鄭如謙去還平車,順便取回押金。 回來的時候,米正好煮地透爛,在大鐵鍋裡歡快地翻滾。 薑笙把火棍抽出來用土撲滅,再取出乾淨的瓷碗,舀了整整五碗稀飯。 入口便是滾熱的氣息,攜裹著大米獨有的香氣,帶著米湯濃厚的口感,在舌尖劃過,最後跌落進食管。 薑笙喝了一口,幸福地眯上眼。 但很快,又心痛地歎了口氣。 以前她一個人,半把米就夠,如今五個人,兩把米還要再添一撮,不然根本不夠吃。 這就是人多的弊端。 可睜開眼,看著四個神態各異的哥哥,坐在不同的位置,或提筆揮毫,或呆頭呆腦,或沉穩如鬆,或柔軟憐弱,他們偶爾交談兩句,又沉下心做回自己的事。 薑笙內心抑製不住地歡喜。 摸爬滾打七年,她不是沒遇見過朋友,也想當成兄弟姐妹,可沒過多久,他們就因為各種各樣的原因離開了她。 這四個哥哥能陪伴她多久,薑笙不知道。 但薑笙貪戀有家人的每一天,對她來說,這種日子隻要多一天,都是賺的。 () xs。x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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