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從前,是修水利的工匠?”
“不是,故而我隻知皮毛,仍需找懂行的人。”
高長恭由衷道,“您太謙虛了。”
至少目前來看,她便比他懂行。
事了拂衣去,深藏功與名的小表姑卻並未在此逗留,隻因那怯生生的白虜奴,畏懼四侄子咄咄逼人的眼神,聲稱肚子餓了,想離開。
寵奴心切的小表姑,便匆匆跟四侄子告了彆。
高長恭原本隻是欲言又止,拉不下臉來請教,等小表姑真的走後,身旁的弟兄居然拽他道:
“表姑姑重色輕友,實在不仗義!”
另一個弟兄則斥道:“憑咱大哥的美貌,不比那個醜鬼更有美色嗎?表姑姑定是有眼疾!”
“所以大哥您彆往心裡去,表姑姑不識抬舉!”
“對對對對…”
大哥憋了半天,也沒理清楚如何解釋,隻好轟散了弟兄們,讓大家各自下山拾掇自己去。
待到元無憂跟小石頭沿山腳而下,不可避免的途徑了旱魃廟。遠遠的瞧見鄭太姥跟法師、高延宗仨人對坐蒲團,不知在說什麼。
旁邊有道童小廝圍著茶桌烹製,正挨個遞送香茗。一見她露麵,便揮手讓衛兵將她架過來。
原來鄭太姥決定支持元無憂跟和尚鬥法,既然法師宣稱靈藥加上虔誠禮佛,可驅疫自愈。鄭玄女又聲稱能治好時疫絕病根,那便讓她治。
倘若孫女兒能消除木蘭城時疫,留下個切實有效的藥方,這類病症的時疫則為小病,不再人人談之色變,得上就等著卷席子埋了。
為表對孫女兒的支持,鄭太姥願將山上草藥無償發放給災民,等孫女為鄭氏賺一塊功德碑。
高僧聞聽這話,擰緊蠶眉,“太姥是要讓這姑娘一己之身,凡人之軀與諸天神佛抗力?”
元太姥素來禮佛敬道,誰也不得罪,眼下居然流露出了偏袒,可又挑不出毛病,畢竟這姑娘是驗了血脈的鄭氏孫女兒。
小孫女於是雙手頂禮,恭恭敬敬的上拜道:
“承蒙太姥賜予良機,孫女定不負厚望。雖說我受命於天,也要讓法師瞧瞧何為人定勝天。”
——“哈哈哈……說得好啊!”
白衫姑娘話未落地,便被一道中氣十足的女聲笑著接了下句,還緊跟著“哞哞——”附和。
場中轟然一亂。
喧鬨之中,隻見幾丈遠外出現個龐然大物!
從人群之外,竟然走來個青灰色的水牛,其上坐個白發坤道,她身披隨風展開的灰布道袍,手拿拂塵。那坐騎大青牛犄角如盤,高一丈,眾人遠遠地、隻能瞧見她的鼻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