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這位身穿墨綠大氅的白藥師,雖是一如既往的神情清冷,但勒在白淨額頭上的藍布條,已經被汗水浸濕了邊角,頗顯出太陽的毒辣。
厙有餘聞聽此言,一雙烏褐色眸子驟然亮了,
“師尊果真有赤霄劍嗎?你不會為趕來救我,將劍弄丟了吧?”
蒼白術蹙眉道,“天子劍尚在翠微山,以待奉還師尊與北周天子。”
劍給他師尊她能忍,憑什麼要給北周天子啊?
那個綠他的白虜狗皇帝,也配肖想天子劍?
元無憂氣的麵目猙獰,臉上的泥巴直掉渣:
“原來你跟白鶴隱串通一氣,名為醫治我,實則為盜取赤霄劍?你們和冒名頂替我的厙有餘早有勾結,今日便是來抓我回去鏟除後患的?”
蒼白術被她指責的心下一驚,麵上隻蹙了眉,“什麼冒名頂替?當日厙有餘對我施以援手,我便欠了她三個約定。”
“啥?她救過你命吧,還朝你索要三個約定?”
“確實。那第一件是配一副藥,製服華胥的瘋太女。第二件是通過飛鷹傳書,去救她一命。”
元無憂聽了頭一句,心道:這不對上號了麼?
比如三年前的朱砂酒!就愛配點藥給彆人吃,那不像白鶴隱的作風,倒像是蒼白術的手筆。
思及至此,她愈發心口抽痛,原來初到南司州境內,蒼白術對她無微不至的照顧時,心裡卻想著怎樣跟她的仇人飛鷹傳書?
越想越悲慘,她再出聲時,已經音色顫抖:
“第三件是要殺我,幫她篡權奪位?救命之恩弑君相報是吧?蒼白術你俗不俗啊?”
蒼白術誠懇道:“……第三件她尚未開口。”
元無憂望著他一臉真誠又正派的樣子,難道一個人為了所謂約定,就能泯滅道義?
“她對你有救命之恩是吧?那我方才在安德王麵前保下你們師徒,不也算救命之恩?你大徒弟被安德王帶走,恐怕生死未卜。倘若你們還想我去救回他,隻需蒼白術你答應我一件事。”
這個條件也確實掐在他七寸上了。
蒼白術忍怒道:“何事?”
元無憂微微一笑,但在黢黑的臉上也瞧不見。
“具體是什麼,等我需要的時候再說。”
這裡元無憂使了個心機。這不像三件事一樣,他想著欠了很多,索性一個個的不珍惜隨便揮霍。而她這一件事用完就沒了,對方也覺得做完這件事就解脫了,這樣才是真正的牽絆。
元無憂自視足夠強,不會需要這次機會,而當她開口需要這次機會時,說明她真的走投無路了,這是唯一的希望,或許說不抱希望,純粹讓他解脫。
蒼白術略加思索便想通了這點,咬牙恨齒道:
“你夠狠!太狠了,非要我一輩子欠你家的?”
他難掩怒意的語氣,還是透露出了幾分聲嘶力竭。元無憂沒注意聽他彆的話,仍端著傲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