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留下一站一坐的姑侄倆。
還是高延宗先開口了,“姑姑有何妙計?”
他的語氣恢複了平和冷靜,嗓音一如既往的低沉清冷,沒有方才的半分醉意。
望著他合攏衣襟、晾著大腿的坐姿,元無憂不禁讚歎道:“裝得挺像的阿衝,給我都騙過了。”
“下午不是說,給你看看我麼。總要有個正當理由才好,否則被人逮住了……還以為咱們,或是我肖想長嫂呢。”
“彆提長嫂了,剛才那女的在這兒我怕是細作,我教你命親信這麼說……就說你安德王心係災民,組織四城富戶捐糧,卻被有心人誣告是裝了沙子。且嘴長之人也找到了,你可要殺他?”
高延宗點頭,“這是個人才,還能利用一下給有心之人傳個假消息。”
而後他垂眼看著站的筆直的小表姑,越瞧她這副嬌豔乖巧的打扮、與外表不符的英氣鎮定,越覺得反差得可愛,直讓他心生歡喜。
他由衷的感歎:“你這腦袋怎麼長的?你若是個男的,恐怕會把權謀官場玩兒的團團轉。”
“害,我也是剽竊了前人的智慧。前三國的曹丕就經常在車裡裝布匹,讓心腹謀士吳質藏裡頭跟自己會麵。一日被楊修發現告訴了曹操,曹操來檢查那天,曹丕真的裝了一車布匹運來。曹操就覺得是楊修誣告曹丕。”
小表姑眉若山峰,雙眼皮的鳳眸又大又亮,是個稚氣未脫的嬌豔長相。即便她眼神銳亮,對曆史典故侃侃而談時英氣勃發,不遜男兒,也能吸引他全神貫注、一字不漏的聽進去。
高延宗覺得自己是瘋了,居然一看見她便心生歡喜,自她出現,便覺得旁人都入不了眼,連笑靨這種花國魁首,在她麵前都黯然失色。
他待她說完,忽然衝她招手,
“把你右手給我看看,我讓軍醫開了個治破傷風的藥方和藥膏,你預防點兒。”
被他一提,元無憂才想起昨晚那個牙印兒。
“害,被你四哥咬一口,不至於破傷風吧?”
話雖如此,她身體還是很誠實把手遞了過去。
***
翌日,館驛內。
帶著天子賑災糧和賑災款旨意的蘭陵王得勝歸來,鬼麵大將的兵馬剛入了城門,便有部下先一步、來稟報在大殿裡等候已久的表姑,說領軍將軍帶回來個難民孤女,要嫁給他做妾室。
元無憂正坐在尊椅上端起茶盞,聞言鎮定自若的放唇邊抿了一口,蹙眉道:
“綠茶胚的茉莉花茶沒給我放糖,這咋喝啊?”
而與她對座,一桌之隔的碧衣姑娘厙有餘,則憤然把自己的茶杯砸在桌上,崩的水花四濺。
“刨活兒來了?蘭陵王妃是我的!”
她所言,是真正意義上的“蘭陵王妃是她的”。
厙有餘雖然言行驚世駭俗,但確實有些本事。連李貌都被逐出家門了,她居然能以逆天的算數能力,讓李氏祖母認她為義女,聘請她做賬房先生,且輩分一躍成為李貌的姑姑。
今早她便來找元無憂求和,為表誠意,厙有餘願用預知未來的能力做投名狀,而她的第一個預言,便是蘭陵王一定會娶鄭姓女子為王妃。
而她幾次嘗試冠姓鄭氏,都沒成功,那便一定是元無憂了。
雖然元無憂強調,自己是風姓元氏,跟鄭氏沒關係,但她也想看看厙有餘是否真有異能。
自己倒確實有異能,便是能聽厙有餘的心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