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那轎夫的念叨聲起,那白臉紅裙的老婦,才從幾個轎夫後頭走出來。
老婦滿頭白發,簪朵紅牡丹,煞白的臉瞧不出皺紋,隻能瞧見紅嘴唇黑眼珠。
來的這夥怪人個個身形僵硬,唯獨這位老婦人看樣子挺精神靈活的,但也有些目光呆滯。
不出所料,這幫人是女魃廟來接親的,還送來了給新郎新娘的喜服,附贈一位喜婆和花轎。
這位喜婆還說,新郎出嫁得陪嫁一個不會水的新娘子,然後問她:“你會鳧水嗎?”
這婆子嗓音嘶啞,一聽就上了歲數。
元無憂順口答應,“不會啊。”
又後知後覺的蹙眉,“啥意思?不會要把我摁河裡溺斃吧?”
這位臉色煞白的喜婆,聞言倒挺高興,臉上都笑出了幾道褶皺。“妙哉,就你了,彆問了,問多了擱在心裡也是病。”
而後她還指了指後麵那具拿木牛流馬拉的、蒙白布的棺材,“這是你以後的住宅。”
“等等,我不問明白更是病啊……我能當陪嫁丫鬟,不能當陪葬的啊。”
“不是丫鬟,你是當陪嫁的新娘子。”
這位喜婆啞著嗓子,慢條斯理的強調這一句,把元無憂給聽害臊了……
元無憂腦袋頓時嗡一下子!這麼下流的嗎?!
“?啥玩應兒?洞房不止讓我瞅著,還讓我拽腿?女魃咋這麼損呢,這活兒我可乾不了!”
高長恭也覺得尷尬,趕忙紅著耳根嗬斥她,
“說什麼呢!我還能弄假成真給你看笑話嗎。”
元姑娘表示:“要真看這個,也未必是笑話。”
此時的喜婆,已經命轎夫從木牛的腹腔裡,取出了好幾疊豔紅的喜服,讓倆人趕緊換上。
此時元無憂的目光,都放在了紅轎子後麵,蒙白布的棺材上。
咱就說,女魃至於這麼偏心嗎?新郎子有花轎有人接,而她這新娘就給一副棺材躺就算了,連拉棺材的都不是人,居然隻是木牛流馬!
恐怕介時送親路上,這幫牛馬但凡有一個零件不好使,癱瘓走不了,她就地就給掩埋了,棺材都躺好了,多給女魃省事兒啊。
元無憂越想越悲傷,剛想問能不能跟新郎子坐同一乘花轎?她抱著他坐自己腿上都行。
而那喜婆已經轉過身,去供桌麵前的蒲團上念咒祭天了。
倆人便抱了喜服,找了最遠處的一處供桌,坐在底下的蒲團上,挑揀那兩堆喜服。
打算挑完之後,各自鑽供桌底下換去。
元無憂原本還尋思呢,女魃廟哪來的這麼多嫁衣喜服?當瞧見這衣服體型不一,還多少都崩著點血跡,就知道怎麼來的了。
女魃這幫妖怪,是懂廢物利用的。
她正研究著滿地的遺物,一時竟不知是躺棺材板子晦氣,還是穿亡人衣更晦氣。
麵前的高長恭忽而問她,“你真不會鳧水啊?”
她一愣,“嗯?”
又後知後覺,他問的是喜婆最初那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