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隻最後問了句:“你確定走就不回來了?”
男子毫未猶豫,“解衣姑娘的救命之恩我自會記得,但眼下要緊的是回歸妻家。”
元無憂心道,那宮絛的珠子上刻著篆書元無憂呢,但凡你仔細瞅一眼,腦袋裡還有她這個人和事兒,也不至於做出這麼離譜的舉動。
可真是對麵不識人啊。
彌月畢竟非戰俘非奴隸,名義上是被齊國放走回歸本位了,可明眼人都知道,二王這是欲擒故縱,安德王也以護送為名一直派人跟著他。
不料派遣護送的人剛一走,就傳出玄女姑娘所住的營寨遭了賊竊。
彼時,魯山腳下蘭陵王營寨裡,中軍帳側翼,主帥蘭陵王坐在床沿,眼望著一旁桌案前的小姑娘。
她整個身體仰靠在椅背上,懷裡抱著僅剩的一柄劍,正閒拿指頭輕敲劍鞘,垂眼若有所思。
元無憂清點過後,發現隻有乾將莫邪失竊,而赤霄是她隨身背著,或許因此幸免。
都不用懷疑,也就懷璧能近水樓台偷她劍了。
剛才安德王已撒出了人去找回白虜奴,憑高延宗的行事作風,抓回懷璧隻是早晚的事。
而高長恭對戰國名劍乾將莫邪並不執著,隻是見媳婦兒寶劍被盜傷心,便想方設法安慰她:
“元元你放寬心,五弟定會把竊賊抓回來酷刑伺候的,你先彆看劍了,看看我。”
元無憂抬眼一瞧坐在床沿這位大哥,男子紅袍金鎧,是厚重的甲胄也遮不住的寬肩窄腰,身段精瘦。
而他摘去鬼麵露出的那張臉白糯柔美,尤其此時滿眼含情,一咧嘴笑容憨厚,俊顏毫無平日的嚴肅銳利,便顯得腦袋像後安的。
她趕緊又挪開了眼,
“我還是看劍吧。你說你往我床頭一坐,笑得還這麼勾人,得虧穿著鎧甲,能抵擋一下。”
高長恭絲毫未覺她話中深意,隻道:
“元元你說,鎧甲之下是什麼?”
元無憂愣了一下,結合此情此景倆人的對話,便揉出一臉促狹,“肉體。”
大哥黑眸一瞪,幾欲噴火又忍住了,耐心解釋道:
“……是戰袍。你和齊國對我而言,國是我的鎧甲,使我所向披靡又肩負重任;而你是我的戰袍,貼身的歸宿,柔軟的榮譽,穿上鎧甲我為國征戰,身著戰袍我是重回人間的高長恭。”
元無憂頓時為自己的狹隘內疚不已。
“若說如此,那你就是我的劍鞘。”
“何以解釋?”
“利劍出鞘必會傷人,而你是我的歸宿,你雖然憨傻了些,但能承載我的鋒銳戾氣,又包容敦厚,你應是這世上,最合該做我正宮嬌夫的人了。”
“說人話就是……我抗揍唄?”
“除了榻上,我肯定不舍得與你打架。”
高長恭頓時咬牙恨齒,媳婦兒這麼強勢霸道,這還有王法嗎?
“……我亦是,那我還真得跟你較量較量。”
——就在倆人要就事論事之際,外麵衛兵傳報安德王已將白虜奴捉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