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0白月光是她(2 / 2)

元暘一怔,趕忙收起嬉皮笑臉,正色道,“莫非陛下說貴妃娘娘容貌像故劍情深……還真有個故劍?您與華胥小太女,究竟有何往事?”

“她貫穿了寡人的前半生,影響我整個人生。我的一切拜她所賜,我的信念因她而堅定,她不止是故劍情深,更是渾濁人世上,唯一的破曉之光。我們鮮卑…本是征服中土的蠻夷,鳩占鵲巢者罷了,可是……是她讓我悟到,拓跋氏因何甘願臣服華胥,改元姓追崇漢風。”

北周當今天子宇文懷璧在位十年,從十八歲的內斂少年成長為二十八的沉穩帝王,對朝野臣民無不關懷備至,百姓無不稱其仁德賢良,可他隻有愛社稷萬民之心,卻親緣薄,正緣寡。

甚至在登基後,隻娶了誕下皇長子的江陵婢女李娥姿為皇後,又娶突厥昆塗歡公主為後,降李後為妃,卻與後宮不親,至今隻有一子。

世人皆以為,能讓少年天子困於舊夢的故劍情深,是番邦哪國公主殉了國,是沒等到天子登基親政,娶她回長安為後的可憐女子。

這樣的話,宇文懷璧甚至聽元暘打趣過多次。

事實上,他的故劍確實殉國了,她曾是歲歲無憂的天之驕女,生來便要繼承華胥皇位,受萬民敬仰,上古神祇。她蒞臨人間長安,恩賜他這個卑賤不祥、被送養於人的庶子做了天子。

那年她豆蔻十三,他二十三,一個是儲君,一個是傀儡皇帝,卻情竇始開,當年與他同寢同食的小娃娃,居然成了他要侍奉通房的妻主。

在先帝嶽母的照拂下,神憩陵三個月,他褪去少年的羞澀,學會了賢良淑德,是臣民皆知的太女妃,他自見她第一麵,便知要成親的。而今的華胥與北周聯姻,也是板上釘釘的事。

不料!先帝驟然崩逝,反臣劍指少主,說她德不配位要酋各自治,少主答允後,連昆侖都算在內、偌大華胥國分崩離析,她也不知所蹤。

那年華胥,帝都漫天縞素。

十五歲的女儲君伏在母皇棺上無聲淚流,端著少主的沉穩持重,見他靠近才放聲大哭。

他說要娶她回去做皇後,一語失言,朝臣竟認為他要挾持少主吞並華胥,當場要誅殺他。

是她以身相護,毒箭在她雪白額角綻開一朵紅花,小姑娘奄奄一息的倒在他懷裡,問他可畏懼自己的醜陋?說是最後一次護他。以後不準他提起舊情,要他回北周去,忘了華胥和她。

還不忘叮囑一句:“和我有過的男子,是會被鹿蜀血脈改變體質的,你要養好身體再娶妻,小心懷了女人的孩子。”

有此一句,懷璧更忘不掉她了。

他回北周以後,華胥與中原設城防,建城關,不予通商,不久就傳出女儲君病逝。

直到他遇見另一個華胥女儲君,他第一眼便知不是她。即便那張臉上,有著一樣的淚痣,但這人眼裡、沒有她目光中的堅定和野心,沒有她愛民如親的悲憫。

若按那個假扮她的異世女的說法,宇文懷璧的白月光,就是那個貫穿他半生的小女帝。

在長安城時,她三四歲就敢摁著七八歲的孩子打;在華胥時,她十三歲已抽條的像小豹子!她帶他上昆侖吃冰,下黃河源頭撈魚,去樓蘭摘鮮桃和葡萄,為他栽了一院白牡丹。

懷璧想起幼年的第一縷溫暖,也是她帶他看遍長安繁華,說從此以後,她會護著他在長安橫著走。這位西魏太上女皇的獨苗女兒,將毫不保留的偏愛都給了他,將滾在泥潭裡的他撿起來,擦乾淨,賦予他一腔赤誠的熱愛。

甚至多年以後的華胥國都,身為儲君的她仍告訴他,以後不止華夏九州,她要讓他展望昆侖雲山,歸墟海外的開闊,她從不是拘泥於後院宮廷的人,而她身邊的男人也不該是。

所以懷璧暗自發誓,要做足以匹配她的賢君明主,昆侖不養閒神,長安不養閒臣。

可當他穩坐龍椅,她已非她,她再是她時,身邊已不是他。

宇文懷璧絕望的意識到,他似乎從未對她的皇圖霸業有所助益。跟蘭陵王相比,他這個有名無權的傀儡皇帝,隻是個沒用的人,他不配。

***

深夜的館驛內。

即便媳婦兒能下地了,但畢竟重傷在身,高長恭自不會唐突她,甚至生怕她半夜對自己毛手毛腳,便仍分床睡,但長了個心眼,他睡外頭她睡裡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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