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2鄖公三策(2 / 2)

“子禮不才,昔年元女君都未曾躍龍門,微臣又豈敢造次?隻是前朝少主與敵國勾結,已成大患,我大周若不將其聯盟瓦解,早晚被鯨吞蠶食。幸而來時途經風陵渡口,得鄖國公韋孝寬錦囊妙計三策,可使元女君拋北齊而轉投大周。”

他最後這句一石激起千層浪,原本低頭把玩著棋子,思慮如何開局的鮮卑天子,聞言瞬時抬起長睫鳳眸,“何以?”

激動之下,不止陛下流露出半個時辰以來,第一句略帶情緒的語氣,連衛國公宇文直都睜大了眼睛,驚道:

“真的假的?你們這幫謀士儒將就喜歡搞計策,真拿當她傻子耍嗎?”

連守在亭外禁軍裡的宇文孝伯,這會兒也急的露出頭來,“安平公莫要再賣關子了,吾等都知,您是來獻計獻策的。”

於儀這才放下勻長指間的白玉棋子,笑道,

“眾所周知,西魏昭武帝唯有一女,乃其原配獨孤郎鯀複生禹,而韋公昔年任荊襄都督之時,與新野郡守獨孤郎義結桃園,被荊州吏人稱為連璧,傳為美談。韋公對前朝皇太女自然熟悉,而今見義兄之女身陷敵營,自然有心營救其棄暗投明。”

宇文直哼道:“鄖公這私心路人皆知。可彆是借獻策、讓吾等助那女君得勢。”

宇文懷璧卻不以為然,隻鳳目陰鷙地,逼視著對家的於子禮,“請子禮詳述計策。”

於儀硬是被當朝天子這驟然淩厲的眼神,給威懾得心神一震!朝中都是誰說傀儡皇帝軟弱無能的?這不挺不怒自威嗎?

他心下又驚又喜,不由得捋順道:

“其一為離間。風陵渡口躍龍門者,真靈元君也。華胥之玄女賜書者,蘭陵王之妻也。而今雖不講牝雞司晨,子貴母死,仍恐一國無二主,即便元女君無覬覦北齊之意,齊國主難道就不忌諱蘭陵王功高震主嗎?隻需說風陵王與陛下合謀潛入齊營,並有府兵和書信為證。使斛律明月與蘭陵王對其起疑。”

宇文懷璧長睫一掀,深藍瞳仁忽閃銳光,“寡人猶記得,昔年鄖國公巧用離間殺段、牛。”

“其二為雪中送炭。而今南朝不足為懼,北朝天下僅兩國,陛下占南陽,猶似前三國荊州赤壁也,可將北齊蘭陵王視為江東猛虎,山東出將,關中自古帝王都!”

於子禮此刻謀臣的毛病便顯現出來了,他手捏棋子,憑空虛指:“那元既曉母為西魏昭武帝的嫡親皇室,父為其原配夫君獨孤如願,獨孤氏祖上為漢室宗親劉氏,故而與推行漢化的元氏伉儷……但今陛下坐關中!”

說至興起,於子禮手中的棋子半晌沒落,又想指著對麵的天子高談闊論,在收到幾雙冷銳的目光後,訕訕在棋盤上落下一子。

“元既曉如同敗走江陵的劉玄德,而江西十萬大山對玉璽虎視眈眈,在此間胡攪蠻纏,若此戰失利元既曉必會霸占南陽,打通十萬大山與江陵之地,隻怕是又一個後梁。故而我們要聯元抗高,首先要推動高氏驅逐元女君,使女君心灰意冷,陛下以舊情收之。”

“嗯?寡人竟成曹操了?那第三策…為何?”

“其三為釜底抽薪。女君尚有華胥可退,而今宇文符翎母族拓跋部屯聚黨項,白蘭與華胥離心已久,陛下可挑撥其侵略華胥,由大周出兵解之,封其女君命其入長安受封,明著尊其國主,暗地裡是攥人為質。”

宇文懷璧勻長的手指捏著棋子,此刻愣是被謀臣構想的宏圖偉業,給說的心思全不在棋盤上。

於子禮這樣一個,昔日敢捧玉璽送到龍門,獻給華胥儲君的前朝忠臣孝子,此刻居然精神百倍地,教他如何養廢小女帝。

“等華胥女帝一來,咱就在京中為其重修府邸,繼承父輩爵位榮耀,召其家族老小將其圍繞,用長安物饒財帛削其誌,以陛下的美色迷其心,咳……實為陛下之外室,使其樂不思蜀淪為昏君,華胥亦為大周囊中之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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