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叱羅老將軍聞聽此言,驚得目眥欲裂,嘴邊矍鑠的胡須顫了幾抖,一張嘴隻吐出口血來:“小畜生…你究竟是誰?”
與此同時,白衫男子手中的劍尖微挪,隨即緩緩從老鬼那張枯樹皮般的脖頸滑下。他音色冷冽,語氣像在極力壓抑著憤恨——
“老賊!你難道忘了自己的冠軍縣男,是如何賣主求榮換來的?難道忘了江陵一役,被你出賣的穰縣開國公?”
一見白衫男子把劍尖抵在老將軍頸上,後頭的元無憂急忙拋開手中拴馬的韁繩、大步跑來!
跑到切近,正聽見這句,元無憂心裡咯噔一下。聽他的語氣不像挑事,倒像來報仇的?
聞聽此言的叱羅協,連斷腿之痛帶驚嚇,再開嗓已音色顫抖:“你…你是竇娘那個…韋家那個——”
“想起來了?若非你叛變投敵,逼我外祖兵敗自儘,我與母親何至今日?叱羅雍…”
白衫男子口中的“叱羅雍”仨字剛說出,不遠處便接上了中氣十足的一句——
“前麵可是南陽郡公?”
此言一出,倆人都聞聲轉頭,看向迎麵奔來的紅衫少年。隻見這小子身形高挑、快步矯健,他穿著齊國軍服樣式的交領短袍,負傷的左臂纏滿白裹帶,隻拿套了黃金護腕的右臂,伸出長指攥劍,氣勢淩人。
而白衫男子背後突然走出來個手扯韁繩的勁裝男子,指著少年驚道:“大哥,是風陵王!”
韋陀花正詫異來者何人,居然這麼大膽敢替老混蛋出頭?一聽這小子是風陵王,更不解了。他盤踞河中九州七郡多年,自然聽說過六年前,北周朝廷封了退位的西魏太上女皇之子為“風陵王”之事,可那位華胥皇子在六年前洛陽之役時,就傳出了是女扮男裝的謠言。他也聽說近日這裡在鬨“真假風陵王”……
那眼前這位風陵王到底是六年前那個華胥皇子,還是假風陵王?又究竟是個帶把小子,還是女扮男裝?……一連串的疑惑讓韋陀花突然對這位前朝皇裔好奇起來。待隔著白紗,一瞧少年那張英氣逼人的臉,他更覺這家夥雌雄難辨,神秘古怪。
一見獨臂的風陵王持劍趕來,叱羅老將軍那雙渾濁的老眼便亮了幾分。他宛若見到了救星般,急急喊出一聲:“風陵王…”
發現在大哥劍尖底下的老家夥趁機微動,這勁裝男子厲聲喝令:“彆動!”
隨即利索地甩出護腕裡藏的刀片,頂在老將枯樹皮般的脖頸上。
一聽他嗓音有些耳熟,元無憂才去端詳白衫男子身旁、那個勁裝蒙麵的男子,果然,正是在窯子見過那個殺人的哥們兒!
就在元無憂與仨人相距三五步時,白衫男子突然發狠地提起秀劍、朝他麵前癱坐在地的老將軍剜心就刺!
“住手!”
“啊!!——”
就在劍尖落下那一刻,叱羅老將軍眼疾手快地抬掌握住劍尖,雖阻止了大部分的力道,還是被劍尖捅進皮肉之下的胸腔裡。
隨著痛苦的慘叫聲響起,趕來傾身營救的風陵王、也已拔劍出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