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長恭黝黑的鳳眸怔愣道,“你就認定她是前任了麼?你當真決心與她分開了嗎?”
“我那是為了分清兩個女人的對立陣營嘛,不過……兄長這樣說也沒錯。”高延宗本想解釋自己心有不甘,可瞧著眼前眸色複雜,欲言又止的兄長,他又噤聲了。
自己這個前任相好,本就是從兄長身邊搶來的,外人眼裡都覺得是他仗著拈花惹草的手段了得,小叔子勾引嫂子,把她給迷惑了。支持他的人都是看熱鬨不嫌事大的,而今見倆人決裂了,自然還是拍手叫好的人多。
他也該適可而止,既然不能把她還給兄長,還把人逼走了,有可能使她一去不返,他自然不能在兄長麵前,再跟她糾纏不清。
高長恭沉默不語,隨後弟弟也不吭聲,就坐在床邊的圈椅上,趴在他床頭目光出神。
外麵鑼鼓喧天熱鬨非凡,屋裡的兄弟倆還在歲月靜好。
失戀後的高延宗跟病了一樣,魂不附體。
兄弟倆在床上一躺一趴,安靜到隻能聽見淺淺的呼吸。直到床頭的燈台燭光黯弱,幾乎要燃儘,害得室內愈發昏暗。
高長恭微微抬起胳膊,想下去續蠟燭。才發現雙臂交疊、趴在他床頭的弟弟並未睡著,隻頂著滿頭辮發、帶卷的劉海兒滿臉陰鬱,甚至眼睫毛都濕漉漉的。
高長恭不禁問:“你怎麼了?莫非是後悔沒要貓了?”
高延宗不知兄長為何會猜到貓身上去,隻扯了扯唇角,苦笑,“我想要啊,但是貓在她手裡,總比給了彆的女人強吧。”
“你也不怕她把貓給了彆人?”
“也對!那我得去攔著點。”
他也是腦筋突然一抽,說乾就乾地站起身來,剛要邁步,卻被圈椅的扶手一絆、直接趴到兄長懷裡!
“啊!嘶~”胸腹傷口密布的高長恭,被這一下砸的有些眼冒金星。即便弟弟迅速爬起來,他胸口纏的白裹布還是滲出了血來。
隨即就聽門口傳來姑娘脆生的一句:
“彆做無用功了。你犯的錯沒必要挽回。”
隨聲推門進來的,是個穿黑衫的小姑娘。
剛爬起來的高延宗一看見馮令心,哭的心都有了,不耐煩道:“你來乾什麼?不知道男女有彆嗎?這是我哥的臥房!”
馮令心嗤地一笑,“你搞清楚,不到一個時辰前這還是我姐的閨房!我是來找她的,要不是你惹怒她,她會卷包袱離開大齊嗎?!”
——與此同時,博望城外。
當坐在寬敞馬車裡的宇文懷璧,聽見車簾外頭的親信通稟:“江夏公主把風陵王領來了”之時,這位身穿白衫纖塵不染,一路上滴雨未沾的鮮卑男子,還是耐不住欣喜、撩開車簾出去看,結果一腳就踩進了爛泥裡。
他尚未來得及甩開沒過腳踝的淤泥,便瞧見在身披蓑衣的江夏公主引路之下,那個獨臂的紅衫姑娘,被甲胄女將撐著傘送回來,她懷裡還抱著瑟縮的一團白色毛絨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