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春的寒風忽然撞上禦書房內溫暖的氣流,便在門前起了個小旋風,‘吱呀!’一聲,房門被旋風撞開,一股寒氣直挺挺衝了進來。
徹夜守候在禦駕前的大內總管秦公公頓時嚇了一跳,連忙掂起腳尖走過去將門輕輕掩上。
偷眼一看,見陛下似乎沒有惱意,這才暗暗鬆了口氣。
“陛下近來是越來越辛苦了,又是一個不眠之夜啊......天都亮了。”
秦公公悄悄走到溫爐前,端起已經溫了許久的一碗‘櫻桃羊奶酪’,低聲道:“陛下,進些膳吧......”
商清薇‘嗯’了聲,輕輕抬起臻首的那一刻,整間禦書房都仿佛被她的容光瞬間照亮,就連陪侍她多年的秦公公也不禁看得一呆。
“他們怎麼敢!”
商清薇將手中的奏章放落禦案,接過碗吃了幾口,看看這隻自己心愛的碧玉碗,忽然玉手一翻,任其跌在地上摔了個粉碎。
“陛下,老奴有罪!”
秦公公連忙下跪。
陛下失手脫落禦碗,自己居然沒能第一時間接住,這便是有罪。
“起來吧......不怪你。
要怪也該怪那些口口聲聲號稱是我大貞忠臣的袞袞諸公!
怪那些越來越猖狂的妖魔!”
麵色微微緩和了些的商清薇看了眼秦公公道:“秦健,朕一向待你如何?”
秦公公不假思索地道:“君恩深重,臣當粉身碎骨以報!”
商清薇將一本奏章扔在禦案上:“你是大內總管,提領‘內查司’、如今還兼了‘金鳳營’營主,也是有資格看看這本奏章的;這是兩河漕運使方寶幀的秘奏,朕想聽聽你的看法。”
秦公公麵色微變:“陛下,老奴畢竟是內庭宦臣,沒有資格看奏章啊......此事若是被朝中那些文官知道,怕又是一場不小的風波......”
“哼!朕隻知道你是兩朝元老,自我母親為政時就忠心耿耿,是看著朕長大的忠臣。
至於那些人......他們也配稱我大貞臣子麼?
他們越是不許,朕就偏要你看,倒要看哪個不要腦袋的敢多嘴!”
商清薇峨眉一豎:“讓你看你就看,不必多言。”
“是!”
秦公公一咬牙,拿起奏章來一頁頁細細翻查,看著看著,這位城府極深的內庭大總管竟然氣息漸漸不穩,捧著奏章的手都在微微顫抖。
“他們......怎麼敢?”
“嗬嗬,他們如今還有什麼不敢做的?
如今朕麵對他們,就像是麵對要吃人的猛虎,朕退一步,這頭猛虎就要進一步,朕如果再退,我大貞朝隻怕真要被他們一口吞下去了!”
商清薇玉手一揚,輕輕拍在麵前那張堅若鋼鐵的檀木禦案上,頓時在桌麵上留下了一個小巧玲瓏的掌印,其上掌紋指鬥,清晰若刻,顯露了一手極為上乘的內功。
“洛、運二河,一條橫貫東西、一條縱連南北,是我大貞經濟命脈所係,如今他們的手居然伸向了洛水漕運!
方寶幀是個忠臣,可惜洛水一線中下層各級官吏怕是已經有近半被他們的勢力滲透......最讓朕憂心的,還是與他們相互勾結的那些妖魔!他們這是要傾覆我大貞啊!
嗯?秦健,你怎麼不說話,朕現在很想聽聽你的看法。”
秦公公將奏章輕輕放回禦案,退後兩步道:“陛下,老臣以為,大貞立國近三百年,氣運猶在!
嘿嘿,想要傾覆我大貞朝,談何容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