卻聽公主忽然又問:“怎麼,這剛剛下山,就跟這林家丫頭搭上話了?還特特地跑來攛掇我幫著她父親。”說著伸手就戳戳她侄兒的心窩窩:“小鬼,你那小算盤響動,我都聽到了。”
賈璦被點破心思,一時間真想買塊豆腐撞死自己。
果然,能立在甄如意這位置的人,就沒一個糊塗人。
昨兒還是因通靈圖讖那一茬,賈璦把這位姑媽想的淺薄了。再者,哪怕一個人有六七樣的不聰明,也總有那兩三樣的聰明。有的人時靈時不靈,就是因這層緣故。哪怕王夫人那種的,偶爾也能詐屍一般來幾下宅鬥,整飭一下家風,然後再躺回去。
卻見甄如意彆有用心地笑了笑,又問:“她老子既然是探花,那也是讀書人裡的翹楚了,她才學如何?可類其父?”
賈璦於是不吝溢美之詞:“才學自然是極好的,七歲就學完了四書,至於吟詩作賦,也算姊妹裡的頭籌。”
甄如意略有幾分驚訝,再憶林家孤女那病西子一般的標致摸樣兒,心內不由一動:“我見猶憐,何況這小鬼。”於是又問:“比我手下這些女官又如何?”
賈璦擅自替黛玉謙虛道:“比不過。”見甄如意得意起來,他忽又一個回馬槍:“不要誤會,我是說您這兒的恐怕比不過她……”
香室內的眾女史聽了這話很不受用。
甄如意也是佯裝大怒,招呼眾女史道:“打他!”
一時間,這群女官們趁火打劫,什麼破草根、乾樹皮、小果子,亂七八糟的香料朝著賈璦丟來。
賈璦忙告饒,給賠了不是,眾人這才饒過。
誰料他那話,反成激將之勢,叫這甄如意心裡癢癢,更是留意起林黛玉來。
之後,姑侄二人出了製香廠,前往水鏡齋的一路上,凡遇見個漂亮姑娘,甄如意就要問賈璦:“這個比林姑娘如何?那個比林姑娘如何?”聒噪的賈璦都有些受不了。
直到去了水鏡齋,姑侄上了炕,在炕桌上擺了棋,一邊落子,甄如意又問:“昨兒賬本可看了?”賈璦回:“兩個賬本對不上。”甄如意笑問:“有多少對不上?”賈璦悄悄說道:“至少五萬,做賬手法很敷衍。”甄如意擺擺手:“罷了罷了,這都是府裡暗處的人情規矩,你不用較真。”
賈璦想著,以自己的處境和能耐,也沒法較真,人貴在有自知之明,越較真,就越要挖空心思,去施展手段,如此就越容易惹眼,免不了傳揚到兩位聖上耳朵裡。眼下他隻想藏著,護好自己的一畝三分地。
再甚至,殿下都在裝糊塗,他就更不可能挑旗子做先鋒。於是隻能說道:“節流不如開源,想解決手頭拮據,還是得增加進項。”
甄如意忙問:“可是有什麼法子?”
賈璦笑了笑,他這腦子裡彆的沒有,各種藥方子可不少,其中不乏前世一些被醫藥公司壟斷的,隨便來幾個,也夠後人吃個一百年。於是就說道:“我在山裡得了個仙方,是用來療外傷的,除金瘡藥外,比如今市麵上能買到的都好,況且金瘡藥造價高昂,尋常人用不起,我那個藥方效果好,造價低,以咱們府上的人脈,想做成做大,或許不難。”
甄如意當即吩咐侍女:“拿筆墨來。”賈璦忙製止道:“不急,我今兒回去,先抓了藥,做個樣品出來,到時候你們找人試過後,再籌措下一步也不遲。”
轉眼又到了晌午,公主與賈璦吃了晌午飯。飯畢,甄如意帶賈璦去了古董房,讓賈璦挑選幾套香具裝點住處。賈璦挑了一件擬蓬萊仙山景的紫銅博山爐,還有一套仿周製紋樣的臥香爐,以及銀鑲金的鶴香插。公主又贈了些香餅和小物件。
至未時,賈璦與隨行六位道兄各乘馬車去鼓樓街,隨便找了藥鋪,不分劑量的買了各種藥材。
之後回了榮國府。就見‘橘勢大好’的牌匾已經製好掛在小院門口,賈璦進了正房,就見黛玉探春在他房裡下棋,紫鵑也陪在一旁。在賈府,有黛玉的地方總會有寶玉,可是今兒寶玉沒來。
於是賈璦就客套著問:“寶玉呢?”
探春回道:“寶哥哥昨晚又挨了老爺的訓,嚇破了膽,今兒正在家裡認真讀書呢。”
賈璦心道:“這作死的糊塗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