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李主任還能在過年的時候,給廠裡職工發東西,這就是相當了不起的事情了。
發東西,家具廠職工肯定高興,都難得的對親自發放這些東西的許大茂扯著嘴皮笑了笑。
但許大茂卻是很奇怪,這幫人好像興趣不高啊。
甚至還有兩個小年輕對著那些東西撇撇嘴,一臉不屑的樣子。
直到大年三十的時候,全廠晚上要集體吃“憶苦思甜飯”,上午打掃衛生全廠職工就是心不在焉的,到下午已經是三五成群的聚集在一起議論了起來。
而且許大茂發現一個很明顯的問題。
今天大家基本上都是帶著自行車車後架過來的,有兩個職工乾脆就騎著三輪車過來了,也不知道在哪借的。
“憶苦思甜飯”是這兩年的常例,也已經形成了特定食譜。一粥一窩頭,粥基本上是用爛菜葉,蘿卜纓,野菜,地瓜乾煮成。有季節還會加些南瓜花,芋頭花。而窩窩頭則是玉米麵,山芋乾,山芋粉,麩子等蒸出來的。
這些東西肯定是難以下咽的,發明這個東西的人也就是讓大家難以下咽,這才會記起解放前的苦難。
在後世來說,這個肯定是形式。但在這個年頭,卻是有很多上年紀的人,吃的熱淚盈眶。
這個也讓許大茂這樣生長在四九城的人很不能理解,畢竟生長在四九城,再難的時候也就是餓肚子。
但現在廠裡的這些工人,特彆是木匠這類的手藝人,都是上麵為了家具廠的生產,從周邊城市調過來的。
而那些地方曾經受過的苦難,是許大茂這樣的人永遠無法理解的,比如大河南北兩地。
這個也就讓許大茂驚奇了一下,按照程序來說,吃完飯,領導再上去講幾句話,最多再由職工唱幾首歌,也就各回各家了。
可等這些流程走完以後,職工們還是沒動靜。
直到外麵傳來汽車響聲,廠裡職工們才激動了起來,都按耐不住的站了起來,伸著脖子往外麵觀望。
廠裡幾個領導自然是先出去了,然後再回來招呼著各自領導的班組。排隊隊,分果果,這是何雨柱從他的渠道搞過來的。
本來就應該光明正大的搞過來,但誰讓家具廠屬於軋鋼廠呢?不患貧唯患不均。
於是也隻能晚上拉過來。
這玩意,李主任是一直知道的。
曾經李主任也想打過這上麵的主意,但被何雨柱直接頂了回去。
李主任吃了癟,自然不會在外麵說。
所以許大茂知道的是,家具廠逢年過節會發東西,卻是不知道發什麼。
按理來說,廠子裡這麼多人,發東西這個事是隱瞞不住。
但許大茂接下來,就理解了。
一個個的喊著名字上去,然後領了東西下來。
東西相對於軋鋼廠是很豐盛的,比如說帶魚,這玩意現在一般隻有機關單位工作人員才有。
所以那個年頭,包括八九十年代,大年三十都是站在樓下一聞,就基本上能判斷哪些人家有人是機關單位裡麵的。
這個是外貿給了一部分,輕工也給了一部分,畢竟家具廠換回來的外彙,主要功勞就是被這兩個部門分去了。
反而軋鋼廠的上麵,很是摳門,李主任的嶽父這幾年一點表示也沒有。
還有蘋果,紅糖,古巴糖,等等,麵粉也比軋鋼廠來得大氣,一個人五斤,豬肉一條條全部切好的,一人一斤。
這個上麵,何雨柱還扣下了一部分,畢竟農場那邊也該讓人家過個好年,已經提前送過去了。
許大茂看到一個奇怪的現象,就是很多職工在發麵粉的時候,都是一個人掏出一個布口袋。然後上去報個數,比如說“三”,比如說“四”,。然後其他隊伍裡排隊的人,總會走出與數字相符的幾個人,上前簽字。
許大茂轉頭對站在一邊的何雨柱問道:“何廠長,這是怎麼回事?”
何雨柱輕笑道:“這不很明顯麼?那些人是一家子。不然,你以為這兩年,咱們這麼發東西,怎麼會一點消息都傳不出去的。
因為誰要是多說了,惹出了事,倒黴的不隻是他們一個人,而是一家人。”
何雨柱的話說完,還對許大茂露出了一個意味深長的笑容。
像是對前段時間,許大茂不停試探的回應。
按理來說,一家廠子,親朋好友,拉幫結派,應該不是什麼好事情。
但什麼時候,用什麼方法。
現在何雨柱想要的不是有多大的生產力,而是要齊心。
所以在廠子後續的招人裡,就以放福利給工人的借口,讓工人把自己的家屬安排進了廠。
這方麵引起的問題肯定有,比如說有人偷懶什麼的。
但這也要看管理,拉幫結派引起壞影響的前提,是一幫人壟斷了某一個行業,然後跟老板提意見。
而何雨柱在招人進來的時候,除非有真本事的那些人,不然都是拆分。這個部門放一個,那個部門放一個。
這也就是廠子小了才能這麼玩。
像軋鋼廠,肯定玩不了這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