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靈玉百思不得其解。 七進七出? 那不是她爹乾的嗎? 正因為在與北戎那場大戰時,身先士卒,勇猛殺敵,所以才獲封遊擊將軍,得陛下信賴,鎮守西南。 怎麼、怎麼就成了裴相的功績? 可周圍人,沒有一個反駁裴蕭蕭說的話。 孟靈玉覺得自己的世界顛覆了。 父親……一直在騙她? 不,這不可能! 孟靈玉想開口為父親辯駁正名,但已經完成今天任務的裴蕭蕭,不想奉陪了。 已經和女主打完了照麵,再留下也沒什麼意思。 她又不能見麵就立刻把人給摁死在湖裡。 裴蕭蕭轉頭,問道:“我餓了,我們去文春閣吃飯好不好?” 孟白龜眼睛一亮。 “好呀好呀,我要吃蕭蕭姐姐做的酥糖。” 裴蕭蕭一邊起身,一邊道:“行,一會兒我借文春閣的廚房做給你吃。” “對了,花容樓出了新的遮瑕水粉,丹君你要不要試試?” 紀丹君板著臉,“我要那個做什麼。” “……不過試試也無妨,就當給你挑刺了。” 羅婉瑩見裴蕭蕭要走,趕緊衝上前,拉住她的胳膊。 “裴小姐,民女不想入相府立規矩,求你放過民女和表兄,入宮退婚吧……” 裴蕭蕭冷眼看著她。 “你先去和魏國夫人談一談三萬兩銀子怎麼個退法。” 羅婉瑩啞口無言,隻拽著裴蕭蕭的胳膊不放。 孟靈玉今天連著吃了好幾個癟,早就不爽了,見羅婉瑩這樣苦苦哀求,裴蕭蕭還不答應,火氣更大。 她一把拉回羅婉瑩的手。 “你求她乾嘛!” “她這種鐵石心腸又惡毒的女子,才不會心軟。” 拉扯間,裴蕭蕭身上的繚綾間色裙響起了裂帛聲,身上的釵環也掉了好幾個。 孟靈玉和羅婉瑩一時間都愣住了。 紀丹君飛快地脫下孟白龜披在外麵的袍子,替裴蕭蕭遮住撕裂的衣服。 裴蕭蕭攏著短了一截的外袍,默不作聲地蹲下身,將落在地上的首飾一一撿起。 “這些可都是陛下與皇後娘娘賞賜的,嘖嘖嘖,這叫我回頭怎麼和他們交代。” “特彆是這支鎏金銅芯簪。哎呀,上頭的金都蹭掉了。” 羅婉瑩的臉徹底白了。 她常年住在鄔家,知道鄔家的底線是什麼。 皇後賞下來的,彆說往身上穿戴了,那都是要供起來的。 她完了。 姑姑不會讓自己進門了。 孟靈玉咬了咬唇。 她也有些被嚇到了,但為了一口氣,還能撐著。 “不過是掉了鎏金罷了,送去修繕一下就是了。” 至於這裙子……繚綾是貢品,她家也沒有。 不過表姐應該有。 孟靈玉昂著頭,將羅婉瑩護在身後。 “我再送你一匹繚綾就是了。” 隻要自己開口,表姐一定會給。 裴蕭蕭像是看傻子一樣看著她。 “你放心,我會把你說的話,一五一十、一字不漏地傳達給皇後娘娘的。” 一直不想惹事的崔氏,此時也不得不出麵了。 她上前與裴蕭蕭見禮。 “裴小姐,我是樂陵侯世子之妻,敝姓崔。” 裴蕭蕭大喇喇地站著,一點要還禮的意思都沒有。 “哦,樂陵侯世子夫人有什麼指教?” 崔氏暗暗皺了下眉,依舊謙恭不改,儘顯世族女子風範。 “裴小姐,此事起因,乃是羅家姑娘哀求不成,我表妹看不過去,才慨然相助。” 她對羅婉瑩也很是不屑,但麵上卻不顯露絲毫。 “本不過是鄔裴兩家的家事,鬨到禦前——怕是不太好看。” 裴蕭蕭冷笑。 “你也知道是鄔裴兩家的家事?我還以為你不知道呢。” “既然是我們兩家的家事,你們一個姓孟的,一個姓崔的,著急忙慌地跳出來乾什麼?” “哦,你嫁人了,該冠以夫姓。對了,樂陵侯姓什麼來著?” 紀丹君提醒道:“謝。” 裴蕭蕭點點頭,“那也不關姓謝的事。” “你自己的表妹,自己沒看住,跑出來撒狗瘋,倒是衝我反咬一口。” 崔氏死死按住身邊要發癲的孟靈玉。 “方才我言辭不妥之處,在此向裴小姐請罪。” “不過裴小姐如此出言不遜,難道就不怕玷汙了裴相的名聲嗎?” 紀丹君不動聲色地道:“五年前,樂陵侯夫人花了大半家財,遍請各大世族出麵,娶了江南崔氏本家的庶女。” 裴蕭蕭指著崔氏哈哈大笑。 “江南崔氏出身?我爹在你家裡能有好名聲?你這是在騙傻子呢吧?” “聽說你出嫁後,就隨樂陵侯世子出京去任上了。” “你還不知道吧?你們崔氏對著我爹狺狺狂吠的詩文,都集結成書,早就傳遍大街小巷,被百姓當廁紙用了。” 崔氏一愣。 她才回京沒多久,的確不知道。 但這樣直白地說出來,真的沒問題? 還有這用詞,裴相難道就不怕這女兒給自己結仇嗎? 得罪他們崔氏,可沒有好下場。 裴相平日裡,究竟是怎麼教導的? 言談之間,絲毫沒有官宦女子該有的禮儀,更遑論與世族女子相比了。 活似個鄉野村婦。 也是,裴相自己本就是鄉野出身。 無父無母的孤兒,替村民放牛為生,吃百家飯長大的。 怪不得能將女兒教成這樣。 心裡想著,眼中也不自覺地流露出了輕視。 裴蕭蕭側頭看她。 “你的眼神,我很不喜歡。彆以為我不知道,你在心裡罵我,罵我爹。” “所以我才不喜歡世族女子,什麼都遮遮掩掩的,一點都不大方,還要強稱這樣才是典範。” “行,你讓我不爽,我也不會讓你痛快。我這個人,喜歡有仇當場就直接報了。” 裴蕭蕭將腰間的牌子摘下,遞給身後的冬梅。 “拿我的縣主牌子,去教坊司贖……” 她看著紀丹君。 “樂陵侯府有幾個男丁?” 紀丹君算了算。 “樂陵侯生了三個兒子,還有五個孫兒。” 裴蕭蕭心裡有了計較。 “給樂陵侯送十個,三個兒子一人五個,五個孫子一人三個,我再大方點,湊個整,五十個好了。” “全都送去侯府,就說是餘姚縣主送的。” 裴蕭蕭吩咐完了,還不忘提醒一句。 “記得把身契拿回來,我花錢贖的身,可不能便宜了他們。” 冬梅上前取了牌子,轉身就去辦事。 崔氏再也裝不下去,臉色鐵青,厲聲嗬斥:“裴小姐此舉是否太過分了些?” “哪有人管到彆人家後院去的!” 裴蕭蕭點點頭,笑眯眯的。 “對啊對啊,你們謝氏、崔氏、孟氏,不就管到我裴家的後院來了嗎?” “隻是禮尚往來罷了,你這麼著急做什麼?” “怕啦?” “還是隻許州官放火,不許百姓點燈?嘴上說一套,心裡想一套,你們世族就這德性?” “還禮儀典範,看把你們給能的。” 裴蕭蕭說著,衝崔氏翻了個大大的白眼,邊上孟白龜抱著她胳膊,不依地哼唧。 “她不能管,我能管的。” 裴蕭蕭捏了捏她的鼻尖。 “你和她們能一樣?我爹拜了你祖父為師。師恩如父恩,我們倆本來就是一家的。” 孟白龜得意地不行,下巴都快朝天上翹了。 裴蕭蕭把視線轉向氣得全身發抖的崔氏,覺得還沒過癮。 原著中,原主最終就是嫁到了江南崔氏。 然後被灌了一碗啞藥,毀了容,成了隻聞其名,不見其人的存在。 “說來我也奇怪,都說江南崔氏禮儀第一。為何樂陵侯世子夫人見到本縣主,卻不行禮?” “江南崔氏,乃世族之表率,就是如此禮節嗎?” 裴蕭蕭大大的眼睛裡,充滿了困惑。 “還是,你們看不上陛下親封的縣主?” 崔氏一愣。 孟靈玉不滿道:“我表姐是侯世子夫人,大家都是勳貴,憑什麼要向你行禮!” 裴蕭蕭用看無知小兒的目光看著孟靈玉,回答地不緊不慢。 “就憑她隻是有個虛名的從五品開國縣侯世子夫人,而我是正二品的實封縣主。” 實封,有食邑收入的那種。 開國後,除了皇嗣,能有實封的一隻手都能數得過來。 非大功者,不得此殊榮。 裴氏聖眷正隆。 裴蕭蕭笑得分外諷刺。 “彆說她了,就是她婆婆見了我,都得行大禮。” 說罷,她好整以暇地看著崔氏,眼神仿佛在問她,跪不跪? () xs。xs
第5章(1 / 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