淅川蘭子的呼吸沉重地能把氧氣碾碎,她臉色暈紅的開闔著眼睛,手繞到背後,從襯衫外頭就解開了胸罩鉤扣。
“嘿嘿......枕頭的話,我試過了哦。”
“......”
突如其來的坦白,讓清源曉海一下子驚住了,甚至對身體都造成了很大的衝擊。
她眼神迷離地望著正在露出靦腆苦笑的清源曉海,那水嫩的皮膚下似乎藏著光,沒有防備的嘴令人懷念。
一想到他的初吻是自己的,雖然是色誘的,但內心深處還是升起無與倫比的成就感和罪惡感。
書店內隻有兩人,淅川蘭子因為可以儘情欣賞他而感到莫名開心,煩心事仿佛都煙消雲散。
“蘭子姐,你經常喝酒嗎?”清源曉海突然問道。
像是覺得身體難受,淅川蘭子遲疑了幾秒。
“唔......差不多吧。”
“家人不管你嗎?”
“他們除了自己開心外基本什麼都不管的。”
“就算是女兒也不管?”
“就算是女兒也不管。”
“你不生氣?”
“不生氣。”
“為什麼不生氣?”
“生氣了又能怎麼樣?”
淅川蘭子的腳像是確認清源曉海的存在般,不停的在他的膝蓋和大腿上摩擦著,
“呼......曉海,我和你說,其實成年人也沒什麼了不起的,他們也會肆意妄為,就像在玩具店裡撒嬌說要玩具的小孩。”
清源曉海本來被淅川蘭子的腳撩撥到小腹裡升騰起一股邪火,可是她的聲音和態度都如同是風平浪靜的大海,轉瞬間就把自己的邪念火苗澆滅。
“蘭子姐,天不晚了,漁麥還在家裡等我。”
可能。
“你、你連親都不親我就要走,到底是有多心急火燎啊,漁麥有那麼強勢嗎?”
像是酒水在灼燒著淅川蘭子的胃部般,她支起上半身,小腹微微內縮,就連下巴都縮進了脖子裡。
清源曉海被她這幅模樣嚇的急忙把垃圾桶挪過來。
如果真親了,自己豈不是要喝個夠。
果不其然,下一秒淅川蘭子就在瘋狂作嘔,酒摻雜著胃酸不斷地吐在垃圾袋裡。
濃烈到令人反胃的氣息,從清源曉海的鼻孔再一路衝到喉嚨,令人頭暈目眩。
——完了,我自己都想吐了。
他跑到衛生間,對著馬桶就是一陣嘔吐,一直吐到肋骨都在隱隱作痛。
清源曉海感覺自己的身體好像變得透明了。
回去時,發現淅川蘭子已經睡了過去,她還不忘記把一邊的清水給喝掉。
清源曉海的心情很是複雜,他憋著氣把垃圾袋打上個結,又倒了一杯清水,拿起翻土的工具和花種就跑了。
今晚的會津若鬆吵雜不已,處處流露著蛙鳴和偶爾傳來的犬吠,遠方的會津若鬆市看起來像是一頭死去了還張燈結彩的蚯蚓。
而至於淅川蘭子,清源曉海隻是覺得世上不如意的事情太多。
終於回到家,一樓的燈是滅著的,隻有二樓的光是亮著,那裡是清源漁麥的房間。
清源曉海直接拎起鏟子,就開始對著庭院裡的廢土翻來翻去。
院子裡的動靜似乎引起了樓上少女的注意,她穿著淡粉色的睡衣,直接打開窗戶,一聲不吭地看著清源曉海翻土。
她總是擺出一副深沉的模樣,清源曉海意識到妹妹可能在想太過成熟的東西,又可能隻是不想洗完澡再下樓勞動。
步驟簡單,過篩、灑藥殺蟲、翻土殺菌需要三天的暴曬,同時營養土就不加了,清源曉海準備找些腐爛的樹皮和樹葉。
庭院內的廢土彷如一具被手術刀大破肚皮的患者,看著終於有用武之地的土地,壓抑的情緒就會像被施了法術般消失不見。
收拾好器具,清源曉海挺直了腰肢,和窗戶的清源漁麥對上了眼。
她的全身都承載著光亮,黑夜唯獨吞噬掉了她的臉,讓清源曉海看不真切。
“你打算種什麼?”清源漁麥的雙臂撐在窗沿上。
清源曉海抬起頭看著她,淹水從額頭順著臉頰滑落。
“不清楚,我直接在花種裡各拿了一點,開盲盒吧。”
土壤內部的獨特氣息撩撥著清源漁麥的鼻尖,她下意識地深吸了幾口氣,就把窗戶關上,拉上窗簾。
清源曉海不曉得她在想什麼,但現在自己想做的,隻是洗澡。
一洗完澡,酸痛、疲倦都不可思議地瞬間減輕。
清源曉海隻穿著一件短褲坐在椅子上,再次開始琢磨起要投稿的小說。
禦法編輯推薦自己去「浪潮書屋」,並且參加征文。
他心血來潮地看了父親寫的小說《人生借閱》,雖然很不想承認,但他寫的小說都特彆有深意,同時成績也十分出色。
一本好的小說,有其他不好的小說身上絕對沒有的東西,那是一股宛如冰水入喉的「真切」。
可是一想到這份「真切」,是父親舍棄了自己與漁麥的生活,清源曉海的心情就格外複雜。
這時,手機傳來了消息,是冬雪硯春發來的。
冬雪硯春:「我的刺繡袋有沒有被她扔掉了?!」
清源曉海:「怎麼會呢。」
冬雪硯春:「那你現在在做什麼?」
看著上麵突然轉移開的話題,清源曉海會心一笑。
清源曉海:「想著寫小說呢,剛剛看了我父親寫的,說真的他寫的很好,突然想揍自己一拳了」
冬雪硯春:「叔叔能寫,你也一定有這方麵的天賦」
清源曉海:「我做不到他那樣啊」
冬雪硯春:「那你就假裝做到了嘛!直接下筆吧!就算是亂七八糟的,荒唐無稽的虛構故事也沒事!反正我都會支持你的!」
清源曉海愣了會兒,不知怎麼的,自己的腦海中第一浮現出的,是父親得了癌症,隻剩下三年時間就要死去的故事。
他把這份靈感發給了冬雪硯春。
冬雪硯春:「完全可以啊!直接動筆寫吧!叔叔如果看見了一定會很欣慰的!」
清源曉海:「哈哈,真的可以嗎?」
冬雪硯春:「我總感覺你能寫好的,愛你呦~~」
清源曉海:「我也愛你呦~~」
他把屏幕熄滅,仔細想想自己全是因為父親,生活才會變成這樣,那乾脆就寫他癌命三年的故事好了。
——這種自私的人,我最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