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任受人道氣運壓勝,艱難撐起脊梁。
“寡人早知此事,自不奢望做那萬世之君,隻欲去那仙家聖地瞧上一瞧。”
殷受聞言氣勢一頹,殿上玄鳥也振翅而起。
此時,帝辛才二十餘歲,掌國日淺,尚不是未來那位昏聵之君。
雖說他是天下之主,已有帝王氣魄……隻是久居深宮,不諳世事,終究留存了幾分少年意氣。
“此事,太師可曾知曉?”
楊任愈發膽戰心驚,連忙發問。
這般要命的禍事,真要沾染上了,哪怕有闡教上仙做師父也兜不住啊!
“自然……不知。”
殷受輕咳一聲,局促地答道。
昔日帝乙駕崩,托孤聞仲,予其便利,上可治昏君,下可殺奸臣。
聞仲之於殷受,好似嚴父之於頑童。
“如此,微臣卻不敢擅自透露聖人道場……”
楊任默默歎息,躬身言道。
“這般不爽利……好吧,你隻需將兩教概況道出,寡人自有計較。”
殷受卻不願錯過機會,逮著一隻羊就使勁薅。
大殿之上,玄鳥飛回。
楊任思來想去,終於發覺了幾分端倪。
殷受在兩年前就已開始了尋仙訪神的計劃,彼時的司天監,雖無玄門正宗真傳,亦有粗淺的修行之法。
若他鐵了心要求長生,此刻興許已經邁入仙道了。
可惜,因人道氣運之故,難以借神目窺其氣機。
此時,殷受欲知兩教境況,難道是要權衡利弊,好決定拜入哪座名山?
不對、不對!
殷受興許會有荒唐之舉,終究是位聰慧之君,其行事定不會這般肆無忌憚。
何況,若他真有這麼大的膽子,聞仲以金仙之身輔佐三朝,怎會毫無察覺?
楊任心念一動,緩緩出言。
“啟稟王上,開天辟地後,道門大興,闡截二教同出一脈,花開兩朵。
其中,闡教注重根性,門人寥寥,截教有教無類,萬仙來朝。”
殷受聞言,雙眼微眯,若有所思。
“你以為,這兩教孰優孰劣?”
“兩教本為一體,皆有無上大道。”
楊任避重就輕,不接話頭。
雖說殷受有人道氣運護佑,這般光明正大議論兩教,真當聖人們聽不見?
“你倒是狡猾……九月初九,寡人攜二子出城秋狩,除去黃飛虎、魯雄等武將,太師也會隨行……
你若有閒暇,屆時也來開弓射箭,誰能拔得頭籌,寡人定有封賞!”
殷受言罷,轉過身去,取下掛在牆上的一張角弓。
楊任聞言心念微動,隱約間抓住了一點靈光。
秋狩、鬼神之事、開山斧……
殷受在帝乙垂危、太師出征之際,私自派遣心腹,往九州找尋神異寶物。
可見,其長生之欲已蓋過治世之心,已生出擺脫老臣掣肘、獨斷朝綱的念頭。
這秋狩本不算大事,聞仲卻在多次提及、屢屢上書,殷受卻態度模糊,誰也瞧不出其喜怒。
若是出城秋狩,定要勞民傷財,聞仲素以國事為重,已現蹊蹺。
此等玩樂之事,殷受卻無動於衷,亦有反常。
何況,為何秋狩還要帶上殷郊、殷洪兩位殿下?
楊任抬起頭來,神色複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