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明時分,朝歌靜謐。
秋風蕭瑟,枯葉紛飛。
楊任盤坐榻上,五心向天,依照玉虛正法,觀想日出紫氣,納元氣入體,過十二重樓,經由周身百脈。
其道體之內,肉身臟腑受元氣滋養,愈發神異,自心竅遁出先天火行之氣,化作火龍,自肝臟遁出先天木行之氣,化作青衣童子。
此二者好似一君一臣,相得益彰,經由各個穴竅,生出精純法力。
其泥丸宮中,元神璀璨,受大日濯洗,生出縷縷陽氣,在那金人身前,空懸一口劍胎。
此劍通體淡青,形製古樸,內中暗含道家劍氣,亦與元神輝映,相互淬煉。
這般氣象,已得幾分玄門真意,隻消水磨功夫,修成仙身,自有上乘功果。
如此修行半個時辰,結束早課。
楊任睜開眼眸,輕輕吐氣。
其眸似霞,赤光流火,其氣似霧,凝而不散。
終究是半路入仕,難有大隱隱於市的心境,好在司天監清閒,有人道氣運彌補、鎮壓毒禍,修為總算是沒落下。
今日已是九月初八,明日朝會後,殷受便要攜大臣們出城秋狩。
楊任抬起頭來,視線跨越重重街巷,透過道道宮牆,依次觀摩殿宇。
大商氣運一石,王宮獨占八鬥。
此間氣機,好似四海五嶽,深重異常。
尤其是國運顯化的玄鳥,總是會抖動翎羽,振翅而起,俯瞰整座都城。
楊任那離火神目,雖有勘破虛妄之妙,亦無法完全無視那厚重氣機。
如此觀摩月餘,隻能憑借些許蛛絲馬跡判斷開山斧的大致所在。
此斧乃前朝賢君遺寶,自與大商氣機有異。
楊任在那豫州禹王廟,已從那草鞋鬥笠上窺得幾縷大禹氣機,按圖索驥之下,總算有了些收獲。
在王宮之內,大小宮殿無數,隻是大都為嬪妃、宮人的住所。
此前,楊任受召,已去過禦花園與禦書房,其間並無異常之處。
至於朝會的金鑾殿、薑皇後所在的正宮、黃飛虎胞妹黃妃所在的西宮,皆被玄鳥氣機充斥。
偌大王宮,唯有寥寥兩處氣機有異。
其中之一在正北方,乃太廟所在,另一處卻在東南角,尚難窺其玄機。
“隻盼明日秋狩時,王辛出城,宮闈氣運能削減幾分,否則,哪怕有八九玄功傍身,終究凶險異常。”
楊任眸中赤光隱去,輕聲歎道。
他那異父異師的親師弟,已變化身形,在朝歌城內潛伏了一月有餘。
……
翌日,卯時三刻,文武大臣已齊聚金鑾殿外。
商王殷受坐上龍輦,鐘鳴鼎響,往宮外而去。
三千鐵騎,八百禦林,旌旗蔽空,瑞彩紛呈。
武成王黃飛虎保駕,聞仲商容比乾隨行。
餘下文臣武將,依照班次序列。
自然,楊任也在其中,雖說司天監監正是個閒差,其上大夫之位卻半點不低。
此番秋狩,王命大臣隨駕,文武皆有。
如今的文臣與後世不同,大抵都有些舞刀弄槍的本事,故而受命同行。
這般行了約莫半個時辰,終於出了南門,徑直往京畿山林而去。
此地已被朝歌禁軍圍的水泄不通,絕無刺王殺駕的可能。
殷受出城後便舍輦上馬,讓其子殷郊、殷洪入輦,毫不顧忌禮製。
楊任攥著韁繩,回首眺望。
隻見朝歌城上,國運玄鳥振翅而起,徑直南下,往京畿飛來。
雖說南郊山巒連綿,勝在地勢平緩,林木稀疏,乃是天然獵場。
自隊列前方,傳來一道雄渾聲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