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北梁人,為何對南齊的情況了如指掌?”尤其是對他。
東廠大牢裡關押過北梁的細作,但這女子的聲音很陌生,肖徹並不記得自己跟她打過交道。
女子說:“有在意的人在南齊,所以關注得多。”
話音一落,車廂內頃刻陷入沉寂。
肖徹脊背往後靠了靠,俊美的臉容上一片沉肅。
女子看出他的刻意疏遠,笑了笑:“我知道你有妻兒,但這並不妨礙我關心你。”
“讓馬車調頭!”肖徹冷著臉命令她。
“你想好了?”女子挑眉,“你現在的雙目失明,可跟之前的不一樣,得失明至少一個月才能恢複,現在回去,你不僅見不到薑氏母子,還會把自己害死,順帶把她們也害死。”
肖徹捏緊手中的餅,“你給我下毒?”
“不。”女子說:“給你下毒的,是你無條件信任了二十四年的義父,我是醫者,隻救人。”
想起宮變那天晚上的情形,肖徹陷入了沉默。
女子沒再戳他傷口,聽到外頭傳來撲棱的聲音,她動手打開簾子,一隻毛色灰白的海東青馬上飛到窗沿邊站著,她取下海東青腳上綁著的竹筒,拿出密信看了一眼,隨即笑了笑,從一旁的側架上拿出炭筆和一張紙條,回了幾個符號,之後再綁在海東青腳上把它放飛。
肖徹耳朵靈敏,“你回信用的,是什麼筆?”
“炭筆。”女子笑說:“你若感興趣,等你能看到了,我送你一支。”
肖徹又說:“北梁的字沒這麼簡單,你這個暗號,倒是頗有些意思。”
“那當然。”女子說:“這個暗號除了我的人,天底下再無旁人能破解,包括你,也包括肖宏和楊珂。”
“看來你知道的事還真不少。”肖徹絞儘腦汁,也沒想出她到底是誰。
能對南齊情況了如指掌,按理說,就算他沒察覺到,肖宏和楊珂也早該察覺到了。
但他們為什麼會忽略了這麼一號人?
女子看著他,“你知道螳螂捕蟬黃雀在後的典故嗎?”
肖徹當然知道,他不僅知道,還當了一回被黃雀啄食的螳螂,輸得一無所有。
“那你可知,黃雀的背後,是什麼?”女子問。
肖徹怔了下,麵色微微變。
“是撒網的獵人。”女子說:“你以為,這個局就這麼結束了?嗬嗬,隻不過剛開始而已,他們布了多久的局,我就撒了多久的網,跟我回北梁,我會讓你成為這局遊戲裡的最終贏家。”
“我還是不懂。”肖徹對她充滿戒備,“你為什麼幫我?”
“因為在意。”女子回答得毫不猶豫。
“你們北梁人說話都這麼直白?”肖徹抬起水囊,咕咚喝了口水。
“可能是我比較直白。”女子語氣輕快,“不過,早晚有一日你會習慣的。”
肖徹又再一次陷入沉默。
“從今往後,天底下再無‘肖徹’這個人了。”女子說:“等到了北梁,你會有全新的名和姓,那裡,才是你該去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