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秋沉默了好幾秒,才輕輕的開口。
“因為,我看到你的眉毛都皺起來了。”他的聲音輕輕,吹動她從發夾中溜出的碎發。
後來,他們因為午休講話雙雙被叫出去批評,千秋的扇子還被老師給沒收了。
為了防止千秋再帶扇子來,過了幾天,尤那自己帶了個桌上風扇來,小小一個,隻有巴掌大。千秋向來是屢教不改的慣犯,為了不再抓到千秋不睡午覺給尤那扇扇子,老師也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尤那把小風扇放在兩人的位置中間。
為了能夠均勻的吹到風,湊的更近了一些。
一轉眼,就能夠找到千秋的目光,這樣的生活一直持續到升入高中,從小學,千秋還帶著嬰兒肥的時候,臉頰被手臂擠出紅痕,到升入高中,身高漸漸抽條,臉的輪廓也越來越分明。
他的手都比她的長上一個指節了。
體型的差距,隨著年齡的增長,也逐漸變大,尤那看著千秋從和她差不多高,到比她高上一個半頭,始終都不理解,到底是哪個環節,千秋一下就長高了?
明明他還有比她更矮的時候呢——
長高後,千秋的位置就成了靠窗的那一個,這樣可以稍微幫她擋一些陽光,尤那覺得其實沒有必要做到這個地步,午睡醒來時時常能夠看到千秋笑眯眯地注視著她,比她大上一個號的手停在她的眼前,幫她遮擋刺眼的陽光。
他手指的長度,掌心的紋路,以及手腕內側的筋脈,都是她格外熟悉的。
尤那對千秋的目光接受程度良好。
但如果不是千秋現在是怪物形態,她也不會讓千秋呆在她的床前。
睡得沉沉,尤那又開始做夢。
又是鋪滿一地的草稿紙,散落的電線,不停閃耀的屏幕,這一回,她努力了好些天,都沒有恢複千秋的代碼,不停的演算的數據,筆尖在紙上摩擦——
沙沙的聲響,不停回蕩。
尤那一下醒了過來。
天已經黑了,窗外沒有陽光,房間沒有開燈,眼睛一時不能適應深黑。
她的呼吸急促,心臟怦怦直跳,一下子坐起了身,抓住被子,視線四下尋找。
可房間裡空空的。
尤那的心跳依舊沒有平靜下來,有些心悸,夢醒時失落落的感覺,以及眼前的黑暗,她的目光又茫然的在房間內找尋了一圈,打開了燈。
視野一下明亮了。
房間內也確實空空,窗戶被關上了,房門也被細致的關上。
怪物千秋不知所蹤。
尤那直視著前方,緩緩的收緊手指,抓緊了被角。
——————————————————————————————
貓刀結束早訓,回到了自己的房間。
一進房間,她就和尤那打招呼,“我回來了。”
半晌,尤那才回應她。
從遊戲機內傳出的尤那的聲音不像是一向的那樣的充滿乾勁,而是平靜的有些平直,貓刀感覺有些奇怪,停下擦拭頭發的手,走到桌邊,“你怎麼了嗎?”
她感覺尤那的語氣有些怪,又說不上哪裡古怪。
“我可以看一看屏幕嗎?”貓刀問尤那。
“你隨意。”尤那回應的平靜。
貓刀這才將麵向牆壁的遊戲機轉了過來,眯著眼睛看向屏幕。
不看還好,一看清楚,她貓眼一般的豎瞳就緩緩睜圓了。
“離家出走?”
她不可置信地收緊了眉頭。
像素的界麵的上,小精靈那一欄空空蕩蕩,提示框停在頁麵中央,紫色的像素字體不停閃爍著。
【因為心情糟糕,您的小精靈[千秋]已經離家出走】
貓刀一時不知道該做什麼反應,下意識的屏住了呼吸,看向遊戲中的三頭身像素小人。
像素尤那在屏幕中央,儘管一動不動,貓刀卻感覺,自己似乎在尤那的頭上幻視了不停冒出紅色的憤怒符號。
啊這,現在她是不是不說話比較好?
貓刀輕手輕腳的放下了遊戲機,明智的默不作聲。
不過,為什麼小精靈還會離家出走的啊——即使保持安靜,貓刀的腦袋中還是不停的冒出疑問。
遊戲裡的尤那坐在床沿上,環抱著手臂。
她現在心情確實糟糕極了。
一覺睡醒,千秋就不知道跑到哪裡去了,她在房間裡找了一圈,又把整個房子都找遍了,還是連千秋的一根觸手都沒找到。
這個時候,遊戲卻提示她。
【你的小精靈已經離家出走】
千秋到底跑到哪裡去了?那麼大一直千秋,一個人跑到哪裡去啦——
不論怎麼說。她簡直快要對【離家出走】這幾個字產生心理陰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