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森特應該發現的, 現在站在他麵前的路德維希, 早就已經不是他記憶中那個心思雖然有些深沉, 但本性卻還是會為他人著想的路德維希了。
但和故友久彆重逢的喜悅,以及對朋友的信任,讓文森特忽略掉了路德維希身上傳來的微妙的不和諧。
“路德維希你的房間嗎?”文森特好奇地問道。“我還真的有些想看看呢。”
在看到了前世自己家鄉的建築風格,文森特還真的想知道路德維希的房間又會是什麼樣的。
就如同去朋友家做客一樣,最後總是會在朋友的房間裡坐一坐, 說一說彼此的近況。
等會到了路德維希的房間,說不定還可以向路德維希說說文森特之前遇到的一些事, 還有他這些年到底失蹤到哪裡去了,又遇到了什麼樣的人。
文森特的內心充滿著稍後和朋友分享自己出去旅行的經曆的期待, 跟著路德維希一步一步踩在鋪得厚實的地毯上,朝著房間走去。
腳下踩著的地毯厚重到幾乎感覺不到地麵的堅硬了,這在皇宮中都是十分少見的。
而且不光是走廊, 就連牆壁都貼著帶著繁複花紋的壁畫, 那些花紋都到了看不清圖樣的程度了。
不過文森特轉念一想, 畢竟這是路德維希自己的房間,他本人想要建造成什麼樣子,都是路德維希的自由。
文森特就這麼毫無疑問地一步接著一步,踏入了多年不見的‘好友’,專門為了他所建造的這座鳥籠。
當文森特踏進路德維希的房間門時, 左腳的腳掌剛剛踩在了房間內, 文森特就察覺到了不對勁。
仿佛文森特從空氣清晰流通順暢的地方探入了粘稠沉重的水中。
文森特的半個身子在門內, 還有半個身子在門外, 但即便是這樣的程度,文森特也感受到了這個房間的危險。
文森特的理智終於理會了他一直在警鳴的直覺,被對朋友的信任所蒙蔽的警惕讓文森特想要後退,離開這間讓他渾身不舒服的房間,但終究是遲了。
路德維希的身軀擋住了文森特的退路,並且路德維希伸出了手,在文森特想要收回自己踏出的左腿時,用力地將文森特推進了這間房。
就在文森特整個身體都進入到這間房的同時,有什麼透過厚重的地毯和牆壁上掛著的壁畫發出了光芒。
一道又一道紅色光芒形成了光柱,毫不留情地透過文森特的四肢和身軀,將他的身體貫穿。
“唔呃呃呃呃——!!”文森特仿佛溺水的人一樣緊緊地扶住了自己的喉嚨,胸膛中的心臟跳動得飛快,空氣的流通變得十分滯澀,文森特的四肢猶如帶上了鐐銬一般十分沉重。
“哈啊……哈啊……哈啊……”文森特的胸口急劇地起伏著,仿佛要把殘留下肺內的氧氣榨取出來,利用到極限,好讓雙眼發黑、大腦暈沉的自己重新恢複正常。
文森特的身體已經是半軟倒,如果沒有路德維希抓著他的手腕,或許此刻他早就狼狽地跪倒在地上了。
文森特知道自己為何會這麼失態了。
這個房間的魔法陣,將他的魔力全部奪走了。
一旦文森特的體內產生了新的魔力,這個房間就會繼續將魔力吸走,讓文森特從一個揮手彈指間便可施展各種危險魔法的大法師,變為了手無縛雞之力的普通人。
——這是有預謀建造起來的囚籠。按照那些厚重的地毯和壁畫們來看,恐怕是在建造的時候,魔法陣就已經刻在了牆壁和地麵上。
“為……為什麼……?!”文森特因為身體驟然沉重而不適,他的嘴角同樣因為呼吸不暢而溢出了一些銀絲,看上去有幾分狼狽。
不過文森特畢竟是經曆過不少的法師,即便他沒有意識到自己竟然會被好友用這種方式暗算,但很快文森特便通過調整呼吸,讓自己重新可以站直身體。
文森特惡狠狠地甩開路德維希握住自己手腕的手,臉上閃現著不解和痛苦。
原本一直陪伴著文森特的元素精靈們想要幫助文森特把這個可惡的人類卷入到颶風中,讓他飛得遠遠的不再出現在文森特的眼前。
但是這個房間的魔法陣似乎對這些存在於大自然和城市各地的元素精靈們也有影響,它們像是喝醉了酒一樣跌跌撞撞地想要來到文森特的身邊,結果卻是撞到了一旁的沙發上。
路德維希在文森特掙開他的手腕時,便隻站定在一旁,看著文森特自己掙紮著站直身體。
儘管文森特因為驟然失去充沛的魔力導致身體變得虛弱,但他還是竭力停止背脊,看著麵無表情到冷酷的路德維希再一次發問,帶著文塞特自己發自內心的不解:“你到底為什麼要這麼做?”
“如果是為了權利,我早就已經離開了王都。都這麼久了,你早就將所有的勢力握在手中了。”文森特盯著路德維希。
哪怕現在的文森特隨便一個侍女可能輕輕一推,就能把他推倒在地,但文森特就是強撐著,不肯在路德維希的麵前露出破綻和弱態。
“我和你沒有利益的衝突,你應該很清楚我的性格才對……”文森特的喉嚨乾澀,吐出的話語也十分沙啞。
他至今還對路德維希抱著希望,哪怕文森特知曉,路德維希將隻擅長魔法自己關進這個囚籠裡。
但不到最後撕破臉皮,文森特依然不願相信,路德維希背叛了他。
“你說得對。”路德維希回答得很平靜。
他上前幾步,逼近文森特,而隨著路德維希的前進,文森特下意識地為了拉開距離,而往後退著。
直到他的身後就是屬於帝王的那張大床,退無可退了。
路德維希卻依然步步緊逼,他站在文森特的麵前,居高臨下地俯視著曾經以一擋萬、銳不可當的海伯利安大法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