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朝之後,王滇在書房見到了毓英。
毓英生得明豔動人,然而卻有一道長長的疤痕從左眼下一直延伸到了脖頸,是當年先帝想納她時自己用簪子劃的,這剛烈的性子讓她在後宮吃了不少苦頭,卻還是有手腕爬上了女官的位置。
王滇在禦花園閒逛的時候順手救了她一次,毓英便認定要報救命之恩,王滇正好缺人,就讓她留在後宮打探消息。
但毓英交上來整理地條理明晰的表格時,王滇還是震驚了一下,“這是你做的?”
“回陛下,是奴婢之前看過雲福公公在用,覺得簡單明了,便鬥膽照著做了一份,方便陛下查看。”毓英低著頭回答,“奴婢愚鈍,還請陛下恕罪。”
“不錯。”王滇粗略看了一遍,“你現在在何處當差?”
“奴婢在內宮慎刑司管著灑掃女婢。”毓英回答。
王滇又看了一眼手上的資料,“今日起你便留在朕身邊。”
毓英震驚地抬起頭,雲福大驚失色,“陛、陛下,您是要納毓英為妃?”
“嗯?”王滇愣了一下。
毓英噗通一聲跪下來伏在地上,“陛下,奴婢容顏有毀,恐怕無法侍奉君側,求陛下收回成命!”
說完就砰砰開始磕頭。
“朕不是這個意思。”王滇被她這激動的反應嚇了一跳,“還不快扶起來。”
雲福趕緊上去把人給攙住。
“朕的意思是你留在朕身邊當女官。”王滇晃了晃手裡的紙,“你先跟著雲福熟悉一下。”
材料寫得不錯,信息彙總能力強,頭腦清晰,很適合當助理。
毓英被這突如其來的消息砸懵了,跪在地上呆呆地望著他。
雲福在她身邊小聲說:“還不快謝陛下。”
“奴婢毓英……謝陛下賞識!”毓英激動地叩頭。
“行了,彆動不動就跪。”王滇還是不太習慣他們動不動就磕頭,尤其每次看著群老頭子跪自己,總覺得在折壽,恨不得給他們磕回去。
雲福和毓英站起身來,王滇道:“剩下的俸祿和具體要乾的事情雲福會給你說。”
雲福有點猶豫,“陛下,毓英是女官,要不要讓淑媛姑姑——”
“又不是去扛麻袋,你乾的事情她完全乾得了,你教她。”王滇說:“騰出手來你給朕做彆的事情。”
沒有遭到頂頭上司的厭棄,雲福頓時又開心起來,“是。”
毓英學東西快,做事情要比雲福利落不少,而且為人剛直,沒兩天就把之前不服氣的宮女太監訓得服服帖帖,王滇覺得用對了人。
“陛下,奴婢近來聽到了一些傳言。”毓英趁著給他整理折子的功夫說。
“什麼傳言?”王滇看著河西郡呈上來的奏折,眉頭還是擰著的。
水災之後突發瘟疫,已經死了近萬人,原本已經打算啟程回大都的百裡承安也被困在了裡麵。
“說、說陛下您會移形換影,神出鬼沒。”毓英低聲道:“有個小太監口口聲聲說之前他去寢殿打掃浴池剛見了您,提著水出去路過書房又看見了您。”
王滇拿著奏折的手一緊,嗤笑道:“荒唐,朕又不會法術,怕不是睡昏了頭胡言亂語。”
“奴婢也這麼覺得。”毓英垂著頭說:“奴婢已經讓人堵了他們的嘴,若他們再敢議論此事,就送到慎刑司去。”
“嗯。”王滇起身道:“今晚朕回寢殿休息,你們不必侍奉,回去歇著。”
雲福不太放心道:“奴婢還是給您守夜吧。”
“不用,有充恒守著。”王滇把拿著的奏折往袖子裡一揣,起身就出了書房。
果不其然,充恒就守在寢殿門口,見到他過來,疑惑道:“主子,你什麼時候出去的?”
“…………”王滇沉默了兩秒。
充恒猛地反應過來,警惕地往前走了一步擋在他麵前,“你個假貨想乾什麼?”
“我找梁燁。”王滇說:“有事跟他商量。”
“放肆,你敢直呼主子名諱。”充恒要拔劍。
“充恒,讓他進來。”梁燁的聲音隔著門傳了出來。
充恒收劍回鞘,退到了一旁。
王滇攥緊了手裡的折子,重新鞏固了一下心理防線,推門進去。
萬幸,這廝沒有洗澡,也沒再裸奔。
梁燁懶洋洋地靠在榻上翹著二郎腿,手裡玩著隻小藍鳥,見他進來稀奇地挑了挑眉,“怎麼,想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