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宮,興慶宮。
“太皇太後,太後來給您請安了。”楊滿低聲道。
正在修剪花枝的女人動作未停,“讓她進來吧。”
“臣妾給母後請安。”卞雲心進來便老老實實跪在了地上。
太皇太後沒應聲,隻是仔細地在修建花瓶裡的花,過了小半個時辰才開口,“楊滿,拿出去扔了。”
“是。”楊滿將那瓶修剪的隻剩枝椏的花瓶端了下去。
“太後啊。”太皇太後坐了下來,抬眼看向她。
“臣妾在。”卞雲心叩頭應聲。
“行了,起來吧,好像哀家故意欺負你似的。”太皇太後抬了抬手,卞雲心這才小心地站起身來。
“最近子煜終於開始關心朝政了,哀家很是欣慰。”太皇太後感慨了一聲。
卞雲心臉色慘白地噗通一聲跪在了地上,“母後,燁兒他是被砸了頭之後神誌不清才——”
“哀家隻是隨口一說,你這麼激動乾什麼。”太皇太後不以為意,“之前他胡鬨荒唐也就罷了,這次離宮足足三月有餘,連哀家的人都找不到他,可見他確實是長大了翅膀硬了,對朝政上心也是情理之中,我聽說他還派了百裡家的小兒子去了河西郡,將雲水水患治理得不錯。”
卞雲心哆嗦著嘴唇想說話,再次被她打斷。
“今日你倒是穿得素淨,讓哀家想到了先帝駕崩的時候。”太皇太後撚起桌子上的花朵,“子煜那時候多大?”
“回、回母後,燁兒——子煜那時八歲。”卞雲心說。
“哦,哀家想起來了。”太皇太後回憶道:“才八歲,骨瘦如柴的,渾身都是泥,被你打得奄奄一息,拽著哀家的袖子求哀家救他,當真是可憐。”
卞雲心跪伏在地不敢說話。
“算起來哀家也許久未見他了,明日帶他過來一起請安吧。”太皇太後將手裡揉碎的花瓣扔到了她麵前。
“是。”卞雲心如墜冰窖。
——
天氣熱,但梁燁渾身跟塊冰似的,王滇挨著他的半邊身子都快被冰得沒有知覺,他覺得這樣下去不行,剛開始比較克製地輕輕拍了拍梁燁的臉,“哎,醒醒,難受你請太醫來看看,睡覺解決不了問題。”
梁燁沒動靜。
王滇看了看自己的手,一巴掌拍了上去。
啪!
梁燁的側臉肉眼可見地變紅,王滇心情愉悅地挑了挑眉毛,掐住他的臉頰往旁邊使勁扯,幸災樂禍道:“我這也是為了你好,諱疾忌醫要不得。”
梁燁閉著眼睛依舊沒動靜,王滇正要一巴掌再甩上去的時候,就聽梁燁聲音幽幽道:“你在高興什麼?”
王滇的手拐了個方向,從他頭發裡揪了根藍色的羽毛下來,“唔,你醒了。”
“就是頭豬你那一巴掌下去也得醒。”梁燁睜開眼睛涼涼道。
“彆這麼說自己。”王滇語氣誠懇,捏了捏手裡的羽毛,“我實在是太擔心了才出此下策。”
梁燁不怒反笑,“哦?你真是半點都不怕朕。”
王滇見他這樣笑就腦仁突突地疼,“陛下,我真得走了,不好讓聞太傅久等。”
梁燁伸手鬆開他,王滇立馬爬起來就往外走。
“天色已晚,你跟身邊的人說了來寢殿睡。”梁燁坐起來靠在榻上懶聲道:“你上哪兒去見聞宗?”
王滇腳步一頓,充耳不聞,“對了,你平時注意一下行蹤,我們兩個總不好同時出現。”
“這有什麼好擔心的,有人多嘴處置了就好。”梁燁衝他招手,“過來。”
王滇站在門前不讚同道:“你就算處置了也隻能治標不治本,萬一被太皇太後知道了——”
“那死得也不是朕。”梁燁惡劣地勾起了嘴角。
王滇一陣氣悶,就見梁燁用拇指碰了碰方才被扇的地方,陰惻惻地盯著他,“已經很久沒人敢這麼扇朕巴掌了。”
“以前被人扇過?”王滇問。
梁燁罕見地被他噎了一下,盯著他的目光愈發不善,王滇心情舒暢不少,“告辭。”
他剛要伸手拽門,蠱蟲發作前那詭異的酸痛感自胳膊傳來,他立馬轉身大步走到梁燁麵前坐下扣住他的手腕,語氣真摯道:“要不你扇回來。”
梁燁看了一眼自己被攥住的手腕,“你攥到蠱蟲了。”
梁燁身體裡那隻蠱蟲應聲動了動,隔著薄薄的一層皮膚,在掌心裡的觸感格外強烈,王滇強忍著對蟲子的惡心,“沒關係。”
梁燁有些奇怪的看了他一眼,蠱蟲安靜了下去,王滇身體裡的疼痛瞬間消失地無影無蹤,他頓時鬆了口氣,覺得這人還不算不可理喻,試圖跟他好好商量,“你到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