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燁沒躲,往他手腕上一捏,王滇吃痛,糊在他臉上的令牌就落進了他掌心裡,“朕為人向來正直良善,你真會血口噴人。”
然後慢悠悠地扯開王滇的前襟,把那塊令牌給扔了進去,還順手往他前胸上拍了一下,“原來也不算單薄。”
王滇拽開他的手,強迫自己冷靜下來,“梁燁,你這是怎麼個意思?”
“什麼怎麼個意思?”梁燁很自然地將腦袋搭在他的肩膀上,懶洋洋地打了個哈欠。
“你如果想跟我合作,就拿出你合作的誠意和態度來。”王滇推著他的腦袋讓他坐好,順帶著他把掛在自己腰上的腿給撕下去,公事公辦,神情嚴肅道:“我的命雖然握在你手裡,但你同樣也需要我,這一點你不必否認。”
梁燁坐在石案上,眉梢微動。
“雖說北梁內憂外患,但如今擋在你麵前最大的阻礙還是崔語嫻和她背後的內朝勢力,你大權旁落,外朝疲敝,人才青黃不接,而你更是受崔語嫻轄製動彈不得……”王滇不疾不徐道:“就算你當初想一走了之,但現在你既然已經回來了,我不信你不想翻盤。”
梁燁垂著眼睛揪他腰間地玉佩穗子,又打了個哈欠。
“我會幫你。”王滇將穗子從他手裡抽了出來,“但你必須明白一點,我們兩個是平等的合作關係,你首先要學會尊重我。”
梁燁蹙了蹙眉,“你的命是朕的,你也是朕的。”
“我不是你的東西,也不是你的人,梁燁。”王滇伸手扣住了他的後頸,微微俯身看進他的眼睛裡,勾起唇衝他笑了一下,“我的條件很簡單,我幫你解決了崔語嫻這個麻煩,解開我的蠱蟲,給我個新的身份,我會離開北梁,再也不會出現在你麵前。”
他話音剛落,身體裡的蠱蟲就開始作亂,疼得他險些站不住。
“你不用威脅我。”王滇白著臉,卻依舊在衝他笑,“你要是把我弄死了,那你不就白回來這一趟了麼。”
梁燁衝他露出了個燦爛的笑容,“朕就喜歡你這麼聰明。”
疼痛驟然加劇,王滇整個人晃了晃,然後被梁燁伸長了胳膊一把摟了過去,梁燁身上帶著股淡淡的香氣,大概是某種特製的熏香,讓他有一瞬間的恍惚。
“你想讓朕如何做,朕學便是。”梁燁親昵地用嘴唇蹭了蹭他的脖子,收緊了胳膊將人抱住,而後他緩緩抬起頭來,盯著某處虛空麵無表情道:“是不是東西是不是人都無所謂,但你就是朕的。”
王滇疼得根本沒有反抗的力氣,咬牙道:“那你能不能……先學會談事情的時候好好說話,我現在是能飛還是能原地消失,活人站這兒又跑不了,你把蟲子停了。”
梁燁抱了他一會兒,似乎是在確認他不會跑或者其他的什麼,才慢吞吞地停下了蠱蟲。
王滇渾身都被冷汗濕透了,靠在他身上喘著氣,半晌都沒能再開口。
梁燁就任由他靠著,坐在案幾上低著頭,伸手挨個碰過他發抖的指尖,看起來像是真心實意地疑惑,“你為什麼就不能聽話一些?”
王滇慢吞吞地衝他豎了個中指。
“這到底什麼意思?”梁燁彈了一下他的中指。
王滇扯了扯嘴角,有氣無力道:“艸死你的意思。”
“真粗俗。”梁燁挑了挑眉,“就你這弱不禁風的,也是被朕給——”
大概皇帝陛下是真覺得粗俗,頓了頓,沒能說出口,他伸手扯了扯王滇的臉,“再敢罵朕,朕就削了你做成人彘。”
王滇閉著眼睛皺了皺眉,沒理會他的威脅,“既然你考察過我也通過了,那總要同我透露一下你的計劃,我才能好好配合你。”
“什麼計劃?”梁燁偏過頭來,舔了舔他的嘴角,溫熱的唇順著他的側臉流連到耳垂,含住輕輕地咬了一下。
王滇伸手推開他的臉,“就我個人而言,我很不喜歡辦公室戀情。”
梁燁大概是沒聽懂,對著他茫然地眨了眨眼睛。
“以暴力手段欺壓他人迫使他們屈服也很孬種。”王滇神色認真道:“你要用人,以性命相要挾固然有保障,但很難獲取彆人的真心,他們為你辦事自然不會儘心儘力,離開你的掌控之後更可能落井下石背後捅刀子,人和人之間是需要信任的。”
梁燁皺眉道:“朕都允許你睡在朕的身邊,還給你看了山洞。”
“你應該跟我說,王滇,我需要你的幫助,請你幫我。”王滇指了指停在自己鎖骨上的黑色蠱蟲,“而不是讓我疼個半死,屈服於你的淫威,但凡換個人,你信不信對方早對你恨之入骨?”
梁燁眯了眯眼睛,“你不恨朕?”
王滇閉上眼睛歎了口氣,沒搭腔。
梁燁伸手戳了戳他的脖子。
“寬容他人是種美好的品德,寬容自我是人類的本能,你大概正好卡在他人與自我之間,這種感情很難定義。”王滇低聲道。
梁燁沉默了好半晌,幽幽道:“朕聽不懂。”
王滇睜開眼睛又閉上,“談不上恨,但也不喜歡,隻覺得造孽。”
大概是上輩子梁燁乾得缺德事太多,所以讓他這輩子回來吃點苦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