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一個大約居中的位置,軍官團動身向南,全速行軍。
對於米拉來說,她的1777,很可能在那裡。
不過這種心理,目前也隻到因為情況不明而有些擔心和不安的程度。
除了1777小隊本身和劉世亨之外,並沒有人真正意識到情況的危急,以及事情真實的黑暗和殘酷。
普藍北麵,一處四向皆通的分叉路口,亂石堆遮擋著視線。
隊員們站著或坐著,集體沉默,等待突圍開始。
“現在唯一的好事,是我們還沒有真正深入普藍,他們還沒有收袋口。”勞簡開口,說:“先強調一下,等突圍計劃開始,你們一定都得聽我指揮。”
他說這句話的時候沒有抬頭,專注看著手上的地圖。
“當然,隊長。”第一時間,幾乎每個人都說。
其中包括所有平時沒事喜歡吹牛抬杠,或跟他沒皮沒臉,沒大沒小的老兵痞們。
似乎有些意外,勞簡抬頭看了一圈,然後沉默點頭。
這支隊伍從來都不是圍繞他這個隊長建立的。甚至其中絕大部分的人,都不是因為他而來到1777小隊。
在過去的這一年裡,1777手裡的牌很大,總是一路碾過去。他們對韓青禹、吳恤和鏽妹的依賴程度一直都很高,而勞簡這個隊長,反而並沒有承擔太大的壓力,也沒有過什麼驚豔的表現。
但就是這樣,麵對眼前這樣的局麵,隊員們依然毫不猶豫地,就都把命運交在了他手裡。
勞隊長現在心裡有些緊張,壓力巨大。
第一,實力的差距實在太大了。不說大尖群,單是猜想中敵人的實力,也是現在的1777不可能抗衡的。
就比如能在大尖麵前背身跑的人,1777現在最多不超過6個。而對手,大概有一堆。
同時1777的隊員構成裡還有一半以上,一年期新兵。
第二,勞簡的蔚藍生涯,從來沒有指揮過這樣的突圍行動。他的多年隊長經曆,僅限於一次次伏擊大尖的任務。
再低頭的時候,嘴裡的煙頭抖動了一下,煙灰落在地圖上。
勞簡連忙伸手撣了,拿起來吹乾淨。
這張地圖上有他一路下來對地形的勾勒和記錄,以及戰術思考。這是很多年前養成的習慣。
“這可能是僅有的,我擅長的東西了。冷靜點……冷靜點。”勞簡在心裡對自己說。
勞簡曾經的小隊編號752,那是一支戰力很普通的小隊,就算是站主陣鋒位的c級隊長勞簡自己,在戰力上也不是什麼悍將,他隻是永遠很剛,永遠要強而已。
但是這支戰力普通的小隊,卻經常能排進第九軍前50位,甚至最好的時候,到過第31名。
勞簡以前是大學老師,教物理學的,然後也仔細研究過《違背物理學》。他對梭形飛行器運動軌跡的判斷力全軍聞名,強到被拉去給隊長們開講座。
他在預判前提下對地形的利用,也是752任務戰鬥最大的依仗。
“嗤啦……哢。”突然輕微的一聲響,鉛筆頭筆芯斷了。
勞簡摘下來死鐵戰刀,橫平端著,重新削了一下,而後拿著筆,繼續在地圖上規劃突圍路線。
他特意標注出來三個點。
“路上能藏大尖群的位置,大概就這三個,咱們不管走哪條路線,肯定都得過一個,查探不到的話,就隻能賭。”
“我去找。”當場好幾個人異口同聲……抽刀,同時站起來
勞簡搖了搖頭。
“不行,一來太遠了,二來,現在他們還不確定我們是不是真的發現不對要走這一點,對我們很重要。”
他的意思,這一點不能打破。一旦打破,1777連掙紮的機會都沒有。
說話間,輕微的碎石滾動的聲音傳來。
齊柔柔和秦國文兩人分彆從不同方向回到隊伍裡。
“怎麼樣?”勞簡第一時間問。
“看到我們有向外走的傾向,人果然開始變多。”齊柔柔說:“現在有六個咬在咱們後麵,要不乾脆埋伏一把,先做掉?!”
“這個不急。”勞簡搖了搖頭,又問:“大概實力能判斷嗎?”
“沒交手,看不太出來,不過看著這幾個應該不算很強。”秦國文說:“至少我覺得劉世亨說的那撥高手,那個什麼疑似超級,不會出現在這裡。”
這一判斷得到了絕大部分人的認同。那撥真正的高手,現在應該還在外圍準備,還不在這裡,否則他們連嘗試的機會都沒有。
但是既然對方處心積慮,花費這麼大精力來布置這個局,他們放在這裡的人,肯定不會少,也不會弱。
“就怕有頂級。”秦國文說。
隊裡確實有幾個能打一打的,但如果對方有頂級……勞簡揉了揉眉心,抬頭找到賀堂堂,喊:“堂堂……賀堂堂。”
“……啊?勞隊?!”
賀堂堂走神了,這個平時總是很吵鬨的家夥,在和劉世亨通話後,就一直很沉默。
“我,你,國文,柔柔……加火鬥叔。”勞簡數到這停住,沒再數人,說:“我們五個人,有沒有機會拚掉一個頂級?”
他之所以問賀堂堂的原因,是因為這家夥平時每天都在跟頂級打,每天在被頂級虐。
“那……”賀堂堂停住想了想,說:“我不知道啊。”
“哦。”勞簡看著他,點了點頭,沒有再追問,而是轉回去向大家說:“都把裝置和源能塊檢查一下吧。”
隊員們動手開始檢查。
勞簡站起來,看見一名年輕隊員的源能塊隻剩下一塊滿的,抬手丟了一塊自己的給他……順帶笑著問:“怎麼樣,怕不怕?!”
隊員搖頭,轉回的臉上,笑容莫名地有些張狂,說:“不怕,我這正興奮著呢,難得一次青子他們不在,輪到咱出風頭。”
他身邊的一眾年輕隊員們都笑起來,說:“可不是?!怎麼說,我們每個人也都是挑選出來的,這一年用掉的源能塊,也比外麵普通小隊多得多,既然這樣……勞隊,你相信我們吧。”
不管真假,這就是蔚藍的,1777的年輕人。
“我想了想,1777不能永遠都等韓青禹來,對吧?”那名年輕隊員拿樹葉把手上戰刀擦了擦,抬頭露出來一口大白牙,突然又說。
勞簡看著他,用力點了一下頭。
“說得對,可不就是這樣子嘛?實話說,我這就存了許久的埋怨。”
作為隊裡年齡最大的一名老隊員,火鬥叔摘下來煙頭,板一下臉,神情不快說:
“從成立一直到現在,那個瓜娃子也不知道怎麼個回事,總把我們當成小孩子一樣照顧。能的他!”
大夥都低聲地笑起來,火鬥叔真正想表達的意思,他們都懂。
明明就是戰場啊,明明我們很多人,自己過去也都是血泊裡走過來的,那家夥卻總想要一個都不丟,一個人都不死。
而這回,這裡有一個局,一個特意為韓青禹等人埋設的殺局。現在站在這裡的這麼多人,全都是餌……他們隻是餌。
他們不能讓韓青禹來,不能讓他投進羅網。
被人瞧不起了,魚餌們想要自己決定命運。
…………
夜,淩晨三點左右,天空突然開始下雨,星光和月光消散。
四周一片漆黑,地麵迅速泥濘。
“勞隊,我們到底在等什麼?”
“等雨,也等梭形飛行器,記得天之前在路上看到兩次,最後飛走那架梭形飛行器嗎?不出意外的話,一會兒它會出現在這裡,在這附近一帶降落。”
夜雨漸大,嘩啦啦……一直下。
“來了。”雨幕中,秦國文伸手指著天空說。
“做出準備攻擊它的狀態。走!”
勞簡帶頭,隊員們按照平時的隊形,做出伏擊的姿態。但是前進過程中,包括齊柔柔在內的一部分人,默默隱藏進草叢或泥坑裡。
身後追蹤的人把他們看在眼裡,默默跟上來。
梭形飛行器開始出現下落的跡象。
“準備……”勞簡伸手,做出預備攻擊的姿態。
看見他們還想著攻擊大尖,追蹤的人放鬆了一下。
“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