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森上上下下打量了一下尤可,努力發現她和剛剛有什麼不同。
好像,沒什麼不同啊,就是精神好了點。
錢宗用眼角的餘光都看不下去了,忍不住開口道:“你豬啊!她醒了!”
吳森一拍大腿:“對!可哥你醒啦!”
不對,這句話他一開始就說啦。
他一臉茫然地看著尤可,還是不明白。
尤可放棄了,她不該高估他的智商:“叫醫生來。”
“啊?咦,哦……”後知後覺的吳森總算反應過來,急匆匆跑到門邊,擰了門把手推門而出:“醫生……”
尤可無語地看著那個狂奔而去的人影,艱難地抬起手,按下了床頭的按鈕。
這人沒救了。
錢宗仍舊用眼角的餘光看著尤可。
尤可扭頭,看著他明明沒辦法轉動腦袋卻努力斜著眼珠的錢宗,開口問道:“眼睛累嗎?”
錢宗老實回答:“有點。”
尤可:“你如果再斜著眼睛,以後會變斜眼的。”
錢宗嚇得趕緊擺正了眼睛:“真的嗎?”
尤可語氣真摯:“千真萬確,所以你就看著天花板就好了。”
“哦,好的。”錢宗當真看起了天花板,就怕自己斜眼了這麼久,以後眼睛歪了,那就不好找漂亮小姑娘了。
吳森跑去找醫生,醫生還沒找到,就見一個醫生帶著一個護士迎麵走來。
他激動地叫住他:“醫生!麻煩過來一下,病人醒了。”
醫生瞥了他一眼:“幾號房?”
吳森報了個房號。
醫生頷首,繼續往前走:“我正要過去。”
吳森傻了。
誒,這個醫生這麼神嗎,居然知道尤可醒了。
醫生也有點驚訝尤可這麼快就醒來,問了幾個問題,做了幾個檢查,在本子上寫寫畫畫。
尤可之前的身體狀況尚好,隻要好好休息個幾天就沒問題了。
然而因為和周昊打了一架讓病情惡化了,現在就不是休息幾天就可以了。
護士給她的吊瓶換了一種藥劑,醫生叮囑了幾句,又跟陪護人吳森強調了幾個注意事項,帶著護士離開了。
尤可覺得跟吳森講了也沒什麼用。
醫生和護士離開後,尤可跟吳森詢問相關情況:“我和周昊倒在病房裡這件事,那邊怎麼說的?”
信息搜集狂魔——俗稱八卦分子的吳森說道:“監控設備壞了,什麼都查不到。但是走廊的監控設備是好的,隻看到周隊進了你的房間,沒有彆的人進來,也沒有任何人出來。所以初步排除外來人作案的可能,剩下的可能性就是你們兩人在病房裡互毆了。具體情況要等你和周隊醒來之後再進行深入調查。”
“嗯。”
一說到這個,吳森就想起一件事,為了避免讓錢宗聽到,他賊兮兮地湊到尤可耳邊:“可哥,你這是把周隊揍暈了?”
“差不多吧。”
“奇了怪了,”得到尤可回到的吳森直起身,一臉不解,喃喃自語道,“不應該啊,按道理來說,他的實力應該更強了……”
尤可將頭轉向他:“你嘀嘀咕咕在說什麼。”
吳森瘋狂搖頭:“沒事,啥事沒有。”
尤可聽到了他的話,但既然他不願意細說,她就不問了。
這個人,肯定知道發生在她身上一切奇奇怪怪的事情。
她換了個話題,“五個被挾持的人找回來了嗎?”
吳森搖頭:“還沒,我們這邊也沒釋放被關押的人,兩邊還在僵持。”
尤可繼續問:“不是有機甲埋伏在附近嗎?都捉到了嗎?”
吳森繼續搖頭:“傷了對方幾架機甲,但我們這邊同樣也受到了攻擊,損壞也有點嚴重,正在緊急維修。兩邊都沒占到好處,這點也讓我們很頭疼,明明是個很好的機會抓住其中一個拷問。被抓住的那個寧死不屈,怎麼都不肯著招,脾氣硬得很。”
“周昊呢?他一個敵人都沒捉到?”
吳森一本正經道:“周隊為了救你,擊退了一架機甲,但因為你受傷了,所以急著把你送來,沒有進行追擊。”
“哦?”尤可拖長了語調,“這樣嗎。”
這人呈報的內容,和現實情況有出入呢。
他當真一點都不怕她把真實情況說出去嗎?還是他對自己太過自信,覺得官方隻會相信他的話,而不會相信她一個新人的話。
駱軒跟她說得那一堆有的沒的,應該是真的了。
“你應該很清楚吧?”
尤可這沒頭沒腦的一句話把吳森問懵了:“什麼?”
鑒於房裡還有其他人,尤可沒把後麵那句話問出口:“沒事。”
她其實想問的是,吳森是不是知道敵對勢力的幕後黑手是誰。
不過就算問了,他也隻會否認吧。
“所以他們什麼時候來找我問話?”
*
“嘀……嘀……嘀……”
床上的男人手指微微動了動,眼皮子抽了抽,顯然有醒轉的跡象。
“他要醒了。”床邊站著的一個男人對著通訊設備說道。
“嗯,很快到。”
周昊睜開眼,看到床邊站著大概七八個人。
“醒了?有沒有哪裡不舒服?”問話的是一名穿白大褂的醫生。
周昊動了動手臂,還行,就是有點酸,動了動腦袋,有點疼。
“還好,就是下巴這塊,有點疼,還有肚子。”
醫生點點頭:“還好,都是些外傷,沒有什麼大礙,但要注意休息。”
他上前給周昊做了全身檢查,確定沒有問題後,跟其他人彙報了一下情況,彙報完後就離開了病房。
基地總指揮一臉嚴肅地看著他:“病房裡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周昊想要起身,但是被旁邊的人壓住了手臂:“躺著吧,醫生說你現在不適合坐起來。”
周昊也不拒絕,繼續躺著了,“那位小同學情緒有點激動,為了平複她的心情,我費了點力氣。”
總指揮皺眉:“她是敵對勢力的?”
“不是。”周昊立刻否定。
但是總指揮顯然不信他的話:“那你說說,為什麼她情緒激動。之前駱博士照看她,也沒出什麼事。”
周昊一本正經地開始編故事:“可能是因為我吧,看到我之後情緒沒把控好。”
總指揮:“你做了什麼讓她這麼激動?”
“尤可是個正義感很強的人,心裡一直對於抓走五名無辜學員的敵人懷恨在心。我覺得她在機甲上表現出了過於常人的天賦,這次行動就讓她嘗試操縱新型機甲。她可能太過激動,但是畢竟第一次駕駛,基本操作都還沒摸透,就一個勁往外衝。結果被敵人打得節節敗退,我趕到的時候她險些被敵人的激光炮打中,我連忙去幫她。”
所有人看著他,等著他繼續說下去。
“我擊中了敵方機甲,敵方機甲大概是覺得不能以一敵二,直接跑了。她大概跟敵人纏鬥了好一會兒,免不了受了些傷,我看著她從駕駛艙爬了出來,直接栽到了地上,也就沒顧著追擊敵人,而是先把她送回來救治。”
總指揮聽完後表示不解:“你救了她,她應該感激你才對,但你們看起來是打了一架。”
周昊老神在在地繼續編:“因為她正義感很強,她覺得自己一條命並不值錢,加上死不了,我應該追過去找出那被抓走的五名學員。”
邏輯完整,條理分明。
總指揮點了點頭,“行,那你好好休息,我們就不打擾你了。”
走出病房外把門關上後,總指揮問著旁邊的人,“另一邊情況怎麼樣?”
那人恭敬回答道:“她隻說模模糊糊記得周隊救了她,但其他都不記得了。”
“受了傷後損傷了神經嗎?”總指揮喃喃道。
“走吧,先回去。”
尤可眨著一雙無辜的眼看著審問她的人:“大哥,彆這樣看我,我是真不記得了。”
審問者覺得心力交瘁,眼前這個女生坐在病床上,一問三不知,旁邊還有個攪事的,他語氣稍微凶一點,那個少年就凶回來,嘴裡嚷嚷著“你再這麼凶可哥就更加想不起來了”。
結果什麼都沒問出來,他無奈地跟上級彙報,離開了這個讓人生氣的病房。
吳森看他的背影消失在門外後,看著尤可笑嘻嘻道:“可哥誇我,我是不是很棒,他凶我我就凶回去。”
尤可語氣平靜無波:“嗯,你好棒棒哦。”
吳森完全不在乎尤可的冷淡,開心地誇著自己:“我也覺得我好棒。”
審問全程閉嘴不出聲當繃帶隱形人的錢宗嘀咕了一句:“太不要臉了。”
耳尖的吳森聽見了,“你說什麼?有本事大聲點,我讓你兩條腿再也站不起來。”
錢宗閉嘴不說話了,眼觀天花板,努力不成為一個斜視的人。
坐著實在不得勁兒,尤可撐著床,慢慢地往下挪。
吳森顛顛兒幫忙:“需要我扶著嗎?”
“不用了,”尤可搖了搖頭,“我自己慢慢躺下就好,你碰我我也疼,剛剛坐起來是沒辦法。”
一點都不儘職的陪護者重新坐了下來,拿出一包自帶的瓜子“嘎嘣嘎嘣”嗑起來。
病房難得沒人說話,隻聽到嗑瓜子的聲音。
醫生再次推門而入,三個人齊刷刷看向門口。
“尤可是吧?失憶了?”
尤可在心裡歎了口氣。
有些謊,一旦撒了,就要用千百個謊去圓。
失憶的人都是怎麼樣的?
讓她想想,電影電視劇裡都是怎麼演來著?
好不容易蒙混過去了,醫生又給她開了幾種藥,尤可記下來了,打算全部扔掉。
“可哥,彆怕,總會想起來的。電視劇裡不都是這麼演的嗎?因為某個契機就會想起來的,或者你讓我敲幾下你的頭,也有可能讓你想起來。”吳森一邊嗑瓜子一邊安慰。
尤可衝他勾了勾手指。
“怎麼了,可哥。”吳森扔掉了手裡的瓜子,低下頭湊過去。
“再近一點。”
吳森又把腦袋挨得更近了些。
尤可直接抓過他的耳朵扯到自己嘴邊。
“啊,疼疼疼,可哥彆那麼用力。”吳森齜牙咧嘴,一隻手抓著床單一隻手在空中揮舞。
尤可壓低了音量,不讓隔壁床的錢宗聽到。
“剛剛醫生開的所有治療失憶的藥你給我處理得乾乾淨淨,渣都不能剩。”
說完之後,她鬆開了手。
吳森摸著耳朵坐直了身子,一臉茫然地看著尤可:“誒?”
然後錯愕地看著尤可:“誒?”
“可哥你——”他不可遏製地拔高了音量。
尤可皺眉,打算開口讓他閉嘴,就聽房門又被打開了。
隻見駱軒站在門外,和旁邊的護士細聲細語說著話:“嗯,我看看就走,畢竟都是我的學生。放心,我會注意的。”
和護士說完話後,駱軒邁著大步走了進來。
他先是和錢宗說了幾句話,然後搬了張凳子坐到吳森旁邊。
“我聽說你失憶了。”
吳森不著痕跡地把凳子往旁邊挪了挪,不想和駱軒挨得太近。
駱軒注意到了他的動作,但也沒多說什麼,而是看著病懨懨不想搭理他將頭看向另一邊的尤可。
“你還記得我是誰嗎?”
尤可完全不想回答他這種弱智問題。
她不信醫生沒跟他講她是哪種類型的失憶。
而且這人,估計壓根都不相信她失憶了,過來就是想調侃幾句,滿足一下自己變態的心理。
吳森難得不說話,就在旁邊沉默地嗑著瓜子,“嘎嘣啊蹦”。
結果旁邊的繃帶隱形人開口了,一本正經地跟駱軒解釋:“老師,是這樣的,醫生剛剛說……”
解釋完一長串後,錢宗繼續當隱形人。
駱軒表示感謝,謝謝他在如此艱難的情況下還能說那麼多話解釋給他聽。
聽完錢宗的解釋後,駱軒表情沉重:“果然挺嚴重的,小尤可,需要我給你提供一些幫助嗎?比如敲打頭部之類的。”
吳森嘟囔了一句:“我剛剛建議過了。”
駱軒笑道:“可能她不願意給你敲,但是願意給我敲。”
尤可對著窗外翻了個白眼。
這就是個神經病。
“打擾一下,”兩名護士走了進來,“錢宗,為了讓你在更好的環境接受更好的治療,已經幫你申請到了單人病房,現在就安排你過去。”
錢宗流下了兩行熱淚:“真的嗎?感謝組織,感謝領導對我的關懷,現在就可以去嗎?”
主要是,終於可以擺脫跟尤可在一個病房的命運了。
隻能當透明人,他好苦。
“我們現在就把你推過去。”
兩名護士移動著他的病床,一個在前一個在後,在病房裡另外三個人的注視下,將病床推到了門外。
錢宗連人帶床被推出去了,沒過多久,醫護人員推進來了一張新的病床。
病床上空空如也,沒有人躺在上麵。
醫護人員把病床放妥當後,相繼離開。
眼尖的八卦分子吳森發現了不對勁。
這張病床貼了一個小標簽,標簽上寫了人名。
他視力不錯,清清楚楚看著姓名那一欄寫著兩個大字:周昊。
兜兜轉轉,這兩人終究是要成為病友。
這一發現,讓他嗑瓜子的動作都慢了許多。
駱軒似乎也發現了,他轉過身看著門口,也不跟尤可說些有的沒的了。
尤可被兩個人擋著,倒是沒注意到那個貼在床邊的標簽,但能發現床邊坐著的兩個人表情有些微妙。
那床肯定有問題。
她也順著兩人的視線看向門外。
“噠噠噠”的皮鞋聲從走廊傳來。
熟悉的腳步聲。
尤可一聽就知道誰來了。
再根據駱軒和吳森的表現,這張病床百分之九十九是某位讓她不得不失憶的人士。
“不用了謝謝,我自己可以。”熟悉的聲音在門邊響起,三雙眼睛盯著門外。
門開了,站在門邊的是一名護士。
隨後,拿著吊瓶的周昊走了進來。
他掃了一眼三顆直直看著自己的腦袋,挑眉:“我倒是沒想到這裡這麼熱鬨。”
他走到床邊,護士幫他把吊瓶掛了起來。
掛完後她就離開了,貼心地關上了門。
周昊坐在床邊,喝了一口溫水,視線繞過駱軒和吳森,看向被他們兩人擋在身後躺著的尤可。
“聽說你失憶了?”
短短的時間內,尤可接連被醫生、駱軒、周昊問了三次“你失憶了嗎”,一種無力感湧上心頭。
她也不想失憶,是被迫的。
她仰躺在床上,一副破罐子破摔的態度:“對啊,我失憶了。”
周昊總算把視線放在了駱軒和吳森身上:“你們很閒?”
駱軒笑道:“關愛學生是我的責任和義務,我要多陪陪她,以免她胡思亂想做出什麼不好的舉動。”
吳森弱弱地舉手:“我是陪護。”
這兩個人是不打算離開了。
“說說你記得哪些方麵,我幫你回憶一下。”就算這兩人在這裡待著也沒關係,不礙事,周昊平靜地開口。
尤可望天,很想把這三個人都趕出病房。
完全打擾到她休息了,醫生說她需要好好休息,明顯這些人根本不當回事。
說得那麼好聽,不就是要跟她對口供嗎。
作者有話要說:我想嘗試一下,日五天萬是什麼樣的感覺
第二天:想死的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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