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元鴻在哪兒?
朱大帥還在諒山整治張登桂這個老畢登。
他雖然知道太平天國起義是必然的。
但是要讓他去鎮壓太平軍?朱大帥不僅心中毫無波瀾,甚至有些想笑。
對於朱元鴻來說,反清複明隻是一個口號。
等正式起兵之時,口號自然會變動,因為他心中想的從來都是興複漢家江山。
都說康乾盛世多麼繁榮昌盛,都說大清曆代皇帝沒有一個昏君,勵精圖治,寬仁為政。
可朱元鴻心中記得的是揚州十日,嘉定三屠。
是江陰八十一日,死難的十七萬漢人百姓。
是張煌言、夏完淳,是李定國、鄭成功、閻應元這些英雄。
兩百年前,是朱家丟掉了漢人的江山。
兩百年後,朱家人就要完成救贖,拯救漢家江山,完成救亡圖存的大任。
這是朱家欠這個民族的,朱元鴻作為朱家後人,承擔起這個責任,無可厚非。
...
越南,諒山。
馮子材和楊嶽斌身著龍紋布麵甲,來到議和大臣張登桂和潘清簡的麵前。
馮子材二話不說,一屁股坐在椅子上。
“我說張大人,我家大帥隻給你五天時間考慮,如今可是第四天了。”
張登桂這個三朝碩輔,在馮子材和楊嶽斌麵前絲毫沒有麵子。
一張老臉瞬間苦成一團,張登桂哭喪著臉,嘗試著和兩人求情道。
“馮將軍,楊將軍,這條約老夫不能簽呐!簽了以後老夫定然會遺臭萬年。”
“既然張中堂不願簽,好說,本將軍現在就去回稟大帥,我大軍先鋒是時候進駐河內了。”
楊嶽斌看著好說話,但也是一個狠人,他話語中絲毫不讓步。
潘清簡實在是受不了了。
這幫人簡直是欺人太甚。
“砰”的一聲。
潘清簡一巴掌拍在了桌子上,連張登桂都有些驚訝的看了他一眼。
沒想到淡如的性格竟然如此剛烈,實是我大南的棟梁之材啊!
等回到順化之後,可以嘗試著把他拉攏過來。
潘清簡拍完桌子,沉聲說道。
“楊將軍,你欺人太甚,莫非你覺得就憑這區區八萬兵,就能蕩平我大南,我大南再是小國,也有小中華之稱,不是任人擺布的棋子。”
楊嶽斌有些詫異,沒想到這個跟隨張登桂來的副使,竟然還有如此膽識。
潘清簡,楊嶽斌心中默默記下了這個名字。
不過明麵上,楊嶽斌還是冷笑一聲。
“潘大人認為我軍實力不足,那咱們就騎驢看唱本走著瞧,不過我奉勸潘大人一句,欲攘外者,必先安內!”
這一句話直接把潘清簡乾沉默了,實在是他們阮朝的國情太特殊了。
從嘉隆元年到如今,不過短短48年時間,阮朝民眾起事,就已經達到了三百多次。
不說是此起彼伏,那也是接連不斷。
而這也是張登桂和潘清簡心裡最擔心的事情,後院不穩啊!
不過自家人知道自家事,可是誰能想到對手也知道了呢?
這可就麻煩了。
看著馮子材和楊嶽斌離開,張潘二人坐在椅子上,相顧無言。
過了好一會兒,張登桂才開口說道。
“淡如,剛才你有點失態了。”
“元輔,下官隻是心中不平而已,這朱元帥欺人太甚,這條約你我要是簽了,還能回順化?”
張登桂搖了搖頭,沒有再說什麼。
可是讓兩人沒想到的是,第二天一早,鮑超三人就率領著兩萬大軍,開赴河內。
張登桂聽聞這個消息,急忙跑到布政使衙門,年近花甲的老頭,這一路跑的是氣喘籲籲。
“朱...朱元帥,不是說好了給老夫五天時間考慮嗎?今天才是最後一天,朱元帥為何不信守諾言?”
“諾言?本帥看你們是毫無議和的誠意,不過諒山到河內,兩萬大軍最起碼也得兩天的路程,結果如何,就看張大人如何抉擇了。”
朱元鴻的話很好理解,你張登桂要是願意簽條約,我就派人將大軍召回。
不願意簽條約,五天時間一過,大軍立刻順勢拿下河內。
沉重的壓力,轉瞬之間便來到了張登桂的身上。
等他返回時,潘清簡竟然驚奇的發現,這位中堂元輔的身上,竟然有著深深地無力感。
這可聞所未聞,見所未見啊!
這還是那個權傾朝野的中樞元輔?
難道,他在那個朱元帥麵前吃了虧?
當潘清簡問出自己心中的疑惑時,張登桂歎了一口氣,將事情的前因後果說了一遍。
一瞬間潘清簡覺得麻了。
“元輔,如今咱們該如何是好?”
“等老夫再斟酌斟酌。”
說完張登桂擺了擺手,回到了自己的屋內。
這一斟酌,就斟酌到了酉時二刻,也就是下午的五點半。
這下子就連潘清簡也徹底坐不住了,沒時間了啊!時間就快過去了。
再不做決定,河內可就危險了。
潘清簡此刻再也沒有之前的從容和剛烈,他站在張登桂的房前來回踱步,心急如焚。
直到酉時三刻,“吱呀”一聲,張登桂的房門被打開了。
“元輔,如今已酉時三刻了。”
張登桂雙眼充滿血絲,渾身竟有一股若隱若現的灰敗氣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