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第七章(2 / 2)

這件事對於祈桑來說有些遙遠,他還沒想過。

“以我的資質,能當個外門弟子就不錯了吧?”

謝亭玨半真半假透了一點底。

“我雖隻是個普通弟子,卻也能看出你的根骨奇佳,未來必然仙途通順。”

“真的嗎?”祈桑笑了,“謝謝這位仙長呀,也祝你未來仙途通順。”

自成名以來,還是頭一回有人祝這位半步成聖的霄暉仙尊“仙途通順”。

普天之下,沒有人比他仙途更通順了。

“反正做夢不花錢,那我想想啊……”

祈桑托著下巴思索了一會,心中很快有了答案。

“若我真的有幸能拜入哪位長老名下,我希望是霄暉仙尊。”

謝亭玨腳步一頓,眼瞼微顫。

然而隻幾息,便又恢複正常,“為何?”

祈桑很順暢地開口:“天承門四殿六閣,唯有霄暉仙尊於劍一道登峰造極。”

謝亭玨心中劃過一分不易察覺的失落,不再多言。

半步成聖,也不過三千紅塵裡的蚍蜉,其實他並沒有祈桑想象中那麼厲害。

竹林到弟子居的距離不遠,半柱香的功夫就到了。

除了祈桑,依然沒有人通過逍遙舊夢的試煉,周遭無人。

祈桑站在門口與謝亭玨告彆。

“多謝仙君帶路,今天沒有你,我隻怕得在竹林裡睡一晚了。”

謝亭玨努力讓自己的表情看起來親和一點。

“不必,我也順路要去隔壁的藏書閣。”

藏書閣離此地要跨越半個天承門,無論怎麼樣都算不得順路。

謝亭玨也就是仗著祈桑是路癡,又不熟悉此地,才敢信口胡編。

祈桑盯著謝亭玨看了一會,久到連謝亭玨都覺得有些不自在了。

他才行了個簡單的弟子禮,“就算是順路,那也要多謝……謝仙尊。”

謝亭玨喉間溢出一聲笑,帶著幾分無奈。

“你何時猜出來是我的?”

祈桑此刻的表情不如先前那麼恭謹,帶著一點狡黠的笑意,像使壞得逞的小狐狸。

“原先隻有三分猜測,如今是十分的肯定。”

謝亭玨沒有一點生氣的意思,反而因為對方自然的態度,久違地覺得放鬆。

“如何猜出的?我應該沒有露出什麼破綻。”

“您沒露出任何破綻,也沒做出任何偽裝呀。”

除了那句“灑掃弟子”,謝亭玨沒有對自己的身份做出半分掩飾。

謝亭玨挑了挑眉,“隻是一個猜測,你就敢說出來了?”

祈桑笑了笑,“這世上罕有把握十足的事,總不能事事追求料事如神。”

“莽撞。”

謝亭玨嘴上這麼說,眼底卻漾出幾分笑意。

“卻也不失心細。”

在世人的傳言中,霄暉仙尊最不近人情。

但祈桑一點也不擔心會觸怒對方。

因為他想起來了,謝亭玨的琴聲,是在他誤入竹林後響起的。

——謝亭玨用琴音將迷路的他引了過去,裝作偶遇,為他帶路。

這樣想著,祈桑的膽子大了許多。

“仙尊,可否問您一件事?”

謝亭玨點頭。

“但說無妨。”

“仙尊可知,我是怎麼通過第一輪試煉的?”祈桑撓了撓腦袋,“我明明記得,我暈倒在了最後幾級石階。”

按理來說,謝亭玨應該是不知道的。

天承門大選有千人甚至是萬人來參加,他怎麼可能注意到祈桑?

可謝亭玨確實是知道的。

在顧滄焰因為門派事務提前離開大殿後,謝亭玨仍然坐在原位,用水鏡觀察著祈桑的一舉一動。

喂雪獸,救曜獸,暈倒在通過試煉的一步之遙。

“你後悔救了那兩隻小妖獸嗎?”

祈桑不知道二者有什麼關聯,頗為不解。

“說是救了他們,實際我付出的也不過幾滴指尖血,算不得恩情。”

“一滴血亦是恩情。”

謝亭玨沒有隨祈桑岔開話題。

“若你最後因為它們沒通過試煉,可會怨恨?”

“仙長也說了,我於他們,隻是滴血之恩。”

祈桑眼瞳很清亮,在黑夜之中,亦顯得璀璨。

“若隻是用幾滴血,便能心安理得將這份怨恨加諸在它們身上,那我可真是這九州最奸惡的商人了。”

謝亭玨輕笑一聲,不知道是在笑他狂妄,還是笑他率真。

“那兩隻妖獸,一個咬開自己的傷口給你喂血,一個咬著你的領子,把你拖上了山。”

雪獸的力氣不大,為了拖動祈桑,柔軟的腳掌都磨出了血。

那最後的十級台階,上麵除了祈桑指尖磨出的血,還有兩隻小妖獸的血。

雖為兩隻靈智未開的妖獸,卻也懂得知恩圖報的道理。

*

謝亭玨從祈桑那走了以後,直接回了浮雪殿。

不出意料,殿內顧滄焰給自己煮了一壺茶,已經坐在那等他了。

“師弟,消失了半天才回來,是怕我抓你去處理門派事務嗎?”

謝亭玨坐在顧滄焰對麵,給自己倒了一壺茶。

他沒理會師兄的調侃,單刀直入,“我見到祈桑了。”

顧滄焰明白謝亭玨不會無緣無故提起一個人,問:“他有問題?”

這一屆最惹人注目的參選者,必然是祈桑了。

如果祈桑有問題,顧滄焰不會覺得意外,隻是有點可惜。

還要再過多少年,才能再出一個像祈桑這麼天賦異稟的少年呢?

“他很好。”謝亭玨話語頓了一下,“隻是我看了他的命格……”

下一刻,謝亭玨捂著嘴吐出一口血。

血從蒼白的指縫間滲出,猩紅滲人。

顧滄焰眉眼一凝,當即將手搭在謝亭玨的手腕上,發現對方脈象紊亂。

修真之人泄露天機會遭天罰。

但修為到他們這種程度,隻是看一個凡人的命格,不可能這麼嚴重。

除非這個凡人的命格,不簡單。

謝亭玨拭去唇角的鮮血,一字一頓。

“……他的命格,是神格。”

人從一出生便被天道決定了命格,神格便代表了天道對他最大的偏愛。

顧滄焰的動作停住了,向來從容的臉上露出難以掩飾的震驚。

這千百年來,出了幾位命格是神格的人?

——據他所知,隻祈桑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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