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天倫不是不擔心女兒的安全,但想到那丫頭扔下句‘離家出走’就沒了音訊,心裡難免覺得不自在,便賭氣在家裡等消息。 “反正我已經交代老林了,有消息他會通知我,”白天倫如是說著,自顧自坐了下來準備吃飯。 李琳好氣又好笑,“彆裝了,筷子都拿反了。” 白天倫身子僵了僵,隨即氣哼哼的將筷子拍桌上,抄起擺在他麵前巴掌大的藍邊白瓷碗去盛飯,“又是這樣的小碗,我不是說要換幾個大碗麼,吃頓飯要盛幾次,也不嫌麻煩。” “你坐錯位置了,”李琳涼涼的道,男人不能慣著,要是慣壞就不好辦了,以後做什麼事都是錯的,還不敢覺得委屈。 閨女離家出走可是大事,哪怕不高興也要先找到人再說,可不能在關鍵時刻賭氣。 至於吃飯,一頓不吃又餓不死,大不了在路上吃支營養劑就是。 白天倫整個人都不好了,他怎麼覺得親親老婆是在針對他,一個勁的挑刺,仿佛他做了什麼十惡不赦的事般。 他不就覺得女兒應該沒出什麼大事,想緩緩再去停艦場麼! 更讓他無奈的是,兒子也不站在他這一邊,收起親媽遞過去的大保鮮盒,拎起放在櫃子上的黑色背包就要出門。 “嘿,阿澤你不吃飯了?”白天倫忙不迭的阻攔,“離上艦的時間還早呢。” 白子澤沉默幾秒,略帶歉意的道,“老爸你自己吃吧,我先去停艦場看看,月月的客艦票買的是後天的,今天走的話肯定要坐自家的運輸艦出去,我去看看能不能追得回來。” 雖然是自家的飛艦,可那是專門用來運輸貨物的,舒適度肯定比不上客艦,小丫頭也就在訓練體能房門吃了不少苦,生活方麵卻是養尊處優的,哪裡能習慣得了。 做大哥的得愛護妹妹,這個時候肯定不能將人棄之不顧的。 講真,老爸老媽最近怪怪的,年紀輕輕的就說要培養繼承人,連直接找老師給妹妹填誌願的話都說出來了,難不成有什麼事是他不知道的? “沒有的事,你彆瞎猜,”李琳不自在的扯了扯沒有半點褶皺的衣服,在丈夫往日習慣坐的位置,拿著足有她臉那麼大的瓷碗裝了滿滿一碗飯,有一口沒一口的吃著。 白子澤撇撇嘴,兩口子都魂不守舍得還說沒事,應該是有大事才對,就是不知道到底是什麼大事,竟然讓他們失態成這樣。 還沒來得及開口問,白天倫就搶先提出了個請求,“阿澤啊,我年紀大了,家裡這一攤子事忙不過來,月月嘔氣不肯接下,要不你回來幫忙吧?” 入軍艦隊什麼的,還是早點婉拒了吧。 “對呀,”李琳也僵笑著幫腔,“要是你能回來幫忙就好,省得……” “媽!你說什麼呢!”白子澤不高興的打斷白母的話。 他快要畢業了,眼看著就要宣誓進軍艦隊,這個時候突然喊他回來種田,難不成是故意耍他玩? 或者說,發生了事,讓老爸老媽改了主意,難不成是因為妹妹離家出走? 彆逗了好麼,早在他申請寒假不回家去x軍艦隊實習的事遭到駁回時就覺得有點不對勁了,有個做戰地記者的老媽,他在某方麵的感覺還是挺敏銳的,這讓他不得不懷疑邊防星又要開戰了。 聯邦艦隊機甲師數量該遠遠達不到需要的數量,新兵入伍的適應期很短,隻有一年的訓練時間,碰上戰爭爆發,指不定連適應期都沒了。 若是如他所想的這樣,爸媽突然阻止他們參軍也就說得過去了。 李琳愣了愣神,隔了許久才苦笑著擱下碗,“你猜到了啊,我就知道你沒月月那麼好忽悠。” “我早說了直接跟他們說清楚的,”白天倫悶悶的道,他無意識的扒拉著碗裡淺綠色的大米,眼神卻緊緊粘在通訊器上。 “說清楚有什麼用,”李琳眼淚說掉就掉,一邊抹著淚珠子一邊哭訴,“養了兩個小混蛋都是犟驢,就是告訴她們有危險也不會放棄,不信你問白子澤。” 夫妻倆默契的看向兒子,用眼神逼問著答案。 白子澤低頭抹了把額上的汗,他也不想成為老媽口中的犟驢的,可是,“如果每個人都在危險麵前退縮,聯邦怎麼辦?” 沒有大家哪裡來的小家,如果聯邦遭到敵人的侵襲,似藍星要怎麼辦?白家哪裡還能保得住;住在這裡的人又該怎麼辦,淪為帝國貴族的奴隸麼? 他並不是膽小怕事的人,即便剛畢業或者未畢業就要趕赴戰場,他也甘之如飴。 “妹妹很機靈,應該是自己摘了通訊器跑了,你們派人好好找找吧,”白子澤嘴角微勾,“反正大家都沒心情吃飯,我就先去停艦場了,要是沒趕到客艦就麻煩了。” “阿澤……”李琳難過得不行,“你真的不能留下來嗎?” 她是不畏危險的戰地記者,膽子不小,可在兒子麵前,她隻是個自私的母親,親眼目睹了太多慘烈的戰爭場景,她不願意哪天從同行口裡聽到兒子犧牲的消息。 “不,老媽你不應該這樣想,”白子澤玩笑道,“保不齊拍到我壯烈犧牲畫麵的就是老媽你呢。” 啪! 李琳一巴掌拍在兒子腦門上,“胡說八道也得有個底線,怎麼能自己詛咒自己。” “嗷~”白子澤抱著腦袋哀嚎,“我就是開個玩笑,用得著這麼認真麼?” 哪有這樣開玩笑的,李琳氣得都不想理他了,紅著眼睛道,“是,我就是這樣自私自利,你這麼大公無私就趕緊去送死吧,我隻當沒有個兒子。” 眼見著親媽氣成河豚,白子澤躊躇了,他飛快的瞥了眼麵無表情的老爹,到底咬牙做了決定,“媽,我會好好保護自己的,你和爸多加保重,要是以後……那就讓妹妹替我孝順你們吧。” 說完,白子澤蹭蹭跑出了門。 “阿澤?!”李琳眼淚又掉下來了,哭得跟受了委屈的孩子似的,“都是沒良心的白眼狼,一個個的搶著做什麼機甲師,怎麼就不知道惦記著家裡的爸媽。” 白天倫歎了口氣,挪動身子靠了過去,將妻子攬入懷中安慰,“彆生氣了,孩子說得也沒錯,沒有大家哪來的小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