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一章 穩定人心(1 / 1)

逐北鹿 我家麒麟兒 2060 字 5個月前

如今懷荒內外大族既滅,空出的各類田地便給了張寧機會。將以往無法做,也做不到的事辦到。十一月五日。經過晝夜不停地籌算後共有五萬兩千畝此前被諸族豪強侵占田地收歸軍府,這一數額放在域內各州郡算不得如何起眼,可在土地貧瘠的北疆已足令軍府上下咋舌。加之軍府治下本有的三萬餘畝露田,便有合計八萬三千畝。唯一遺憾的是諸族擁有的牛羊牲畜多半遭柔然擄掠,此番清點下僅餘不到千頭。接下來的時日裡軍府隨即開始緊鑼密鼓地製造木牌,分發田地,登記田冊。按田製,僅可耕種穀物的露田男子可得四十畝,女子得二十畝。如果是兩年休耕一次的地,則加倍受田,以此類推。民皆到納課年齡受田至七十歲免課還官,奴婢與平民一樣受露田,奴四十畝,婢二十畝,家有耕牛一頭另受三十畝,以四頭為限。就目前情況而言,均田製正適合於豪強儘去的懷荒鎮,對此軍府隻需按製推行即可。至於較為特殊的桑麻田地,因北疆貧瘠氣候不合種植的原因無需考慮。儘管已是寒冬,可在分地登記當天戍堡城外仍是人頭攢動,擁擠異常,就連特意抽調在此負責維持秩序鎮軍也罕見地露出笑意。“朱二,鎮戶,露田四十畝。”吏員坐於臨時搭建的棚中,細細做著登記。跟前喚作朱二的粗獷漢子早已按捺不住激動的心情,一邊興奮地搓著手,一邊死死盯著放在桌案上的木牌。就連旁側劈啪作響的溫暖柴火堆也不願靠近,非要守在桌案前歡天喜地地瞧著吏員將自己的名字登記在冊。待到摁過手印,吏員落筆拾起木牌,朱二連忙伸手似寶貝般小心接過捧於手心,愈看愈是欣喜。王元亮兩手揣在袖籠中,臉龐早已凍得通紅,他眯眼笑道:“朱二,你可聽好了!這木牌正麵刻有我懷荒軍府四字,背麵記有田地類彆與所在之處,方才已經與你說了地方。可還記得?”“記得記得,大人,俺當然記得!”朱二連聲應下,又是拱手又是不斷道謝。不一會兒就將木牌藏在懷中朝著鎮外小跑著去了,估摸著應當是要去親眼瞧瞧田地所在。哪怕白雪覆於大地,田地早已是白茫茫一片,哪怕要等待開春才能進行耕種,可分到田地的鎮民還是願意受著天寒地凍去瞧上一瞧。不為彆的,就為了心頭舒坦歡喜。多少年了,終於有了一片田地,這是生活的保障,也是未來的奔頭。如今豪強大族們都被鎮將老爺一力拔除,好日子不就來了嗎?往後隻要俺們守好田地按租調繳稅,便沒人再能欺負咱!一念及此不少鎮民都決心將寶貝木牌縫在衣服夾層,要隨身攜帶方能安心。其實對軍府而言即便木牌遺失,隻要田冊尚在戶籍存留也足能夠證明田地的歸屬。不過張寧卻力排眾議命匠人連夜刻製木牌,為的就是令鎮民們安心,讓實際的喜悅衝刷掉前番的愁雲慘淡。不光是鎮戶,就連本以為自己會被邊緣化的營戶在此次分派中也得到了相同待遇。軍府用實際行動告訴所有人,無論是鎮戶或是營戶,此後鎮中不再有三六九等,一視同仁皆是懷荒鎮民。八萬畝田地在一天之內儘數分派完成,沒有分到田地的鎮民也不用發愁,因為按照宅田與開墾製,待到來年他們隻需要開墾荒地,不但能暫免租調還可比常人多得五畝。這使得當下沒有分到田地的鎮民也是心頭火熱,更多了對來年的期盼,不用擔心費儘心力開墾的荒地被豪強侵占。除此之外軍府上下吏員,軍中將校也分到了相應官田,並在同一天由張寧親自宣布恢複在實際上已是中斷多時的軍餉與俸祿,與此同時軍戶也能享有均田製,還額外配享耕牛以彌補家庭中的生產勞動力缺失。這一舉動使得軍戶從昔日窮困一躍脫貧,令人豔羨。再添平定叛亂,清繳各族豪強資產後軍府府庫前所未有的充實,論功行賞下軍戶一時間大有闔家不需在外生計憂愁的勢頭。當然真要做到這一點還得等到來年秋收才能實現,眼下全鎮莫不是還指著軍府發糧度日。隨後對於此次平叛中的戰死者軍府一改往日六鎮的不聞不問,進行了儀式隆重的賻贈,尤其是牲畜、布帛一類哪怕軍府本身就極為欠缺也毫不吝嗇。張寧有意將此事放在分田之後,是為樹立起引人矚目的標杆,懷荒軍府從今往後絕不會遺忘每位為其戰死者。鼓聲中數百戰死鎮軍的屍首被放入棺槨中,依次緩步抬出懷荒鎮以東埋葬。一路上死者親屬哭天搶地,哀嚎聲不斷,見此情形周遭鎮民無不黯然,更多人則是緊緊抓著那小小的木牌,神情逐漸堅毅。人群中一名身著破舊,頭戴圍帽的圓臉中年男子哭得尤為傷心,伸手拭淚時偶有下頜淺須一閃即逝。他身後亦步亦趨跟著位乍看之下歲數與其相仿的武士,披頭散發,臉有汙穢,瞧不出細致容貌。鎮民隻當其是哪家軍戶送彆參軍幼子,沒有過多注意。送殯隊伍浩浩蕩蕩出了軍鎮行至一片枯樹林立時兩人悄然墜至眾人末尾,旋即消失不見。待到一路小心避開軍卒視線向北行了數裡方才由一行輕騎將這兩人接走。翻身上馬後圓臉中年男子一把扯去破舊圍帽,長長呼出一口氣歎道:“此番不能殺張寧取而代之,有負兄長所托啊!”那武士捧起一把冰雪搓在臉上,幾息後露出一張英武麵龐,他恍若未曾聽到任何話音也不牽馬,隻立在風雪中。爾朱度律回過神來瞧了這武士一眼忽地笑道:“賀六渾,你這是不打算隨某走?”賀六渾猛地跪在雪中,恭聲道:“賀六渾願為大人效死!”“這倒是怪了。”爾朱度律像是重新認識了眼前這個北疆武人,奇道:“你這是何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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