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夜。
蒼茫大地之下落雪紛紛,靜謐中更添深邃。
衛士持著火把遠遠散立,偶爾會朝著場中兩人投去疑惑目光。
“果然不止我一個人來的這個世界!”
女子尋了塊碎岩踢開積雪坐下,她一邊揉捏著臂膀一邊展顏笑道。
本應是劍拔弩張之時,可她簡直輕鬆得不像話。
那不經意聳鼻蹙眉的模樣就像是登高望遠時心儀的女子身體疲憊,正嬌嗔著等你上前幫忙按摩。
饒是心誌堅如張寧也不由恍惚,似乎又回到了穿越前的生活。
可旋即突然襲來凜風就令他回過神來。
天寒地凍,這裡仍是大漠,一切不過是自己的恍惚罷了。
他穩住心神,故作疑惑地搖頭道:“本將不知你是何意,不過倒是對你口中的家鄉頗有幾分興趣。
你來自哪兒…伯思部…亦或是漠北王庭?”
此前種種已令張寧意識到女子身份的非同小可。
能夠隨意驅使伯思部令其儼然有了令行禁止之勢,又可以在最後關頭使得一眾殘騎舍命護其突圍的,思來想去也唯有伯思部頭人或是柔然王庭權貴方能做到。
女子撲哧一笑,沾有血汙的臉上透出“你彆把我當白癡”的意味來。
她頗為戲謔地望著張寧,眸中帶著幾分促狹。
“自來到這個世界我曾對不下千人做出雙手高舉投降的動作,可無一人知其含義。
全賴古時唯有跪地乞降一說,雙手高舉可是近代熱兵器時代才有的……
鐵子,你何必再裝下去了呢?
說吧你是那晚局裡的哪一位,不會那個平民跳預言家的蠢貨吧?”
她眯眼笑著,繼續道:“我叫悅……你呢?”
原來是此處出岔子暴露了身份……
再加以試探,如何還猜不出我的身份呢?
聞聽此言張寧恍然地同時暗罵自己不夠謹慎,竟還是暴露了身份。
想來也是,似阿留蘇那般抄詩擺明身份的傻子終究是少數,像以前這女子般謹慎小心試探的才符合當下。
悅?
沒曾聽過。
張寧沒再接話,隻是望著跟前女子沉吟片刻後道:“回答我的問題,你來自伯思部還是漠北王庭,是誰讓你在此伏擊我軍的。
還有關於噶爾伯,你都知道多少?!”
哪怕對方正坐於堅石之上,受風寒所迫,張寧卻沒有絲毫憐香惜玉的意思。
反倒是炮語連珠,不斷發問。
女子顯然意識到了張寧不同尋常的態度,緩緩起身與張寧平視而立:“是得到想要的答案後,你就要動手了麼?”
說著她指向張寧掌著刀柄的右手,麵露譏諷:“手握利刃一刻也不願鬆懈,你們男人果然不管在何時何處都是這個德行!”
話至最末,這個自稱悅的女子已是流露出楚楚可憐又悲憤欲絕的神情來。
好似對張寧的表現態度失望至極。
實在令人心疼。
眸中像是潛藏著某些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