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眼軍中,也唯有身為柔然公主的鬱久閭悅能有這般待遇了。
對於這位不知可以掏出多少糧秣的寶貝,諸位將領們可謂是優待有加,甚至連從其氈包中繳獲的皮裘金銀等奢貴之物都儘數奉還,半點不像俘虜儼然還是公主待遇。
張寧舉目瞧去,鬱久閭悅正躺在幾層皮裘鋪貼的榻上,麵朝帳頂不知在想些什麼,對於自己的到來毫無反應。
見此張寧闊步上前一屁股就在了其桌案前,自顧自倒上一杯酒後方才開口:“公主殿下近日來可好?”
鬱久閭悅不鹹不淡地哼了一聲,以作回答。
張寧又問:“食宿可還習慣。”
鬱久閭悅翻了個身,背朝著張寧:“恩。”
張寧喝下杯酒又再給自己倒下,繼續問:“奉命守衛在此的軍士可有不敬?”
話音剛落鬱久閭悅已是突然翻起身,衝到張寧跟前奪過手中杯盞狠狠摔出,叫道:“張大將軍,你若隻是想來說這些沒營養的話,那還是請出去吧!”
突兀的聲響使得帳外軍士猛地拔刀衝了進來,然而在見到自家將軍仍老神在在坐於案前後,他們彼此互視又是疑惑又是進退不得,一時也不知該如何是好。
張寧笑了笑,在鬱久閭悅惡狠狠的注視下伸手於皮裘上抹去灑落的酒水後,方才喝令軍士離去。
隨即他示意鬱久閭悅一同坐下,可鬱久閭悅仍舊氣呼呼地盯著他。
見此張寧無奈道:“公主殿下,你一人一馬孤身北返這些身外之物根本就帶不了,何必如此在意呢?”
鬱久閭悅正要反駁,聞聽此言雙眸登時亮起:“終於要放我走了?!”
張寧頷首:“不錯,但就像我之前說的那般,若隻是一處藏糧庫還不足以買你的命。
你也不必再做出這般氣惱的樣子。
沒有旁人在此,你也沒拿出那把藏在皮裘下的匕首,我已很是滿意了。”
鬱久閭悅不再故作氣惱蹙眉而坐,沉聲道:“張將軍,你真把我當成整日費儘心思藏糧的鄉紳土豪了?
我所知糧庫就這一處而已,乃是父汗擔憂我此次出兵有意外發生,才秘密相告以備不時之需。
若你認可,我便如實相告咱們各取所需,若不認,要殺要剮悉聽尊便!”
張寧眯眼瞧了鬱久閭悅片刻,見其神情認真似卻無欺瞞後,為其斟酒的同時再度開口。
“公主許是不知,就在此刻由驃騎大將軍李崇所率的朝廷大軍,應當已是與王爺統領的騎軍廝殺一處了!”
“嗬!”
鬱久閭悅嗤笑一聲,眸中升起幾分譏諷:“將軍莫要再做誆騙了。
出兵前父汗曾與我講過,不會與朝廷大軍正麵廝殺,使得某些人坐收漁翁之利的!”
“可如果王庭有變呢?”
張寧將杯盞放於麵色微微一白的鬱久閭悅跟前,後者強作沉穩之態:“絕不可能!
大部頭人皆在父汗帳下,王庭僅有小部酋長與薩滿,又有部族精銳駐守!
絕不可能有變!
除非……”
她忽然想到了什麼,愕然望向笑意盎然的張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