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修義哈哈一笑:“搓爾小計不值一提,此番成敗還需依仗驃騎大將軍!”
李崇細細打量著張寧,忽地微微頷首,也不知是在應和元修義還是對張寧的表現感到滿意。
他轉而收回目光道:“蠕蠕,胡部!
原其成功之速,俗本鷙勁人多沉雄,兄弟子姓才皆良將,部落保伍技皆銳兵。
如今其部眾離心,兄弟寥落,硬擊之必能取勝。”
換作以往李崇絕不會主動向著元修義解釋,此刻這麼一說元修義笑意更甚不斷應著,隻說就當如此。
旋即元修義好似不經意地說起了前來會合的經曆,將遭遇柔然伯思部突襲,諸鎮軍兵合力殺出的事娓娓道來。
言談中他將連番苦戰血戰,軍士受凍挨餓之事略去不提,隻說些趣事例如見到蠕蠕公主倉皇而逃,才知曉那蠕蠕竟讓女子統兵,簡直滑天下之大稽。
李崇眯眼聽著,待到元修義停歇飲茶時才撫須道:“諸鎮軍既是一路艱難至此,那便編列入後軍以備不時之需,左仆射大人以為如何?”
元修義又是大笑,說全憑大將軍做主。
隨即兩人談笑一番,待到有軍士入帳稟報這才領著張寧等人出帳。
諸將皆知李崇願將己方等人編入後軍,是事實上默認了此戰諸鎮軍不用再行征戰,包括楊鈞在內都稍稍鬆了口氣,唯有賀拔度拔頗覺遺憾。
畢竟以諸鎮軍此刻的軍力,投入十數萬的廝殺中好似砂礫入海,翻不出一點浪來。
諸將都不願意將寶貴的兵力折損在此。
於是數日內諸將都坐觀中軍往來廝殺,與柔然騎軍在綿延近百裡的雪漠中搶奪每一處高坡與要地。
眾人心知肚明戰至此刻,無論魏軍抑或柔然斷然沒有退卻的餘地,非得決出個勝負。
這需要待到一方後繼不足再難支撐,或是自認占據足夠優勢要的後方能發動致命一擊。
但幾日下來,雙方犬牙交錯的你爭我奪後倒是鬥了個不分上下,甚至魏軍更占有一絲上風。
而相較於成建製的魏軍,以數十個部落整合起的草原騎軍在暫無優勢的情況下,顯然會更快到達崩散的臨界點。
以阿那瑰的見識與決斷,他定然會在此前搶出機會,發動大規模的全麵進攻。
果不其然,待到又一日的晨曦時分,軍中忽地鼓聲大作,諸將立時整頓軍馬列於營前的同時,跟隨元修義聚往以巨木建起的帥台上候命。
北風呼嘯,雪落大地。
李崇立於帥台之上,目光灼灼望著遠方。
在其身後有數名將領候立,跟前則是萬餘步軍結陣而立,肅殺凜冽之氣撲麵而來。
張寧細細打量,視線所及的軍陣最前方是數排持巨大獸麵盾與長矛的槍卒,他們並肩而列將大盾下的尖銳處深深紮入地麵,形成一道猶如城牆般密不透風的陣線。
而一支支同樣倒頂入地麵的長矛則是城牆上最為鋒利的禦敵之器,不時泛起森然冷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