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到二月末時,冰雪之勢漸停,張寧親自擢選熟知農事者為屯田從事,主管春耕一事。
接受任命者名為王桑,本為懷荒豪強姚氏的傭客,管理族中農戶。
據稱其祖上曾任朝廷屯田郎,因而熟知農事。
麵對張寧考詢時,他成竹在胸徐徐道:“凡秋耕欲深,春夏欲淺。”
在其看來秋耕深,因而可將新土翻上來,新土經過一冬的風化後有利於土壤變熟。
而春耕或夏耕後因為緊接著要播種,新土翻上來後不易變熟,也不利於農作物生長故注意要淺。
另外在耕地方麵需要注意到犁條與耕地成效的關係,他手指犁條侃侃而談:“犁條儘量狹窄,土地才能犁得更透更細。
而耙地時春時需細,秋時則要求等到土壤乾得發白時再耙,再保以用牛來踏糞而造肥,便可到達實收之效。”
張寧雖不清楚細節,卻也明白這便是後世所謂的保墒,又見此人談吐有度,因而當場點其為軍府屯田從事。
王桑大喜而出,眼眶濕潤,當晚與友人暢言大醉。
農耕與建設並舉之時,張寧也不忘招來巫日合雲,命其組建一支專為刺探消息收集情報的特殊部曲。
鑒於北疆地域廣袤,各鎮各戍間相距甚遠,張寧對這支特殊部曲的初期要求僅是要讓懷荒軍府第一時間得到外界,尤其是六鎮間的變化。
若此事能成,再配合莫敬一處的消息來源,懷荒軍府足可掌握到元魏北方的變化,不至於如現在這般又聾又瞎,所見所知不過百裡之地。
巫日合雲欣然應下,並從原李蘭所部,曾經各豪強大族的仆從傭客中選取機警之輩納入麾下,首批共計六十餘人。
此後數日之間各將校出入將府愈發頻繁,官吏與鎮民們都覺察到了不同尋常的氣氛。
果然,待到三月初張寧點齊王彬部五百人,切思力拔部三百騎以及輜重車十數輛出鎮,往三戍而去。
懷荒所轄三戍分彆為息澤、廣牧以及臨也。
三戍原各有駐軍數百人,具在懷荒以北,以犄角之勢散布於大漠戈壁之前,是北疆對草原諸部的第一道防線。
近年以來隨著六鎮重要地位不在,三戍軍備也愈發疏忽,據聞原定每戍數百人的軍伍到去年已隻剩數十人,其餘不用多想便可知是被各戍主吃了空餉。
而就這僅剩的數十人也多為各戍主親屬,沒有絲毫戰力可言。
不但如此,戍主及其部曲還常年做著勒索商隊,草原小部,欺壓營戶百姓的勾當。
可以說在北地早就失了人心,就連曾內附元魏的諸部也不得不對其避而遠之,因此在柔然人南下時諸戍是在毫無預警下被一擊破城。
此刻張寧率軍所行目標就是三戍之間,位於懷荒西北處的廣牧。
廣牧是三戍間較為特彆的存在,更是懷荒軍府所急需收回的一處,因為其緊挨近百裡的綠洲原野,是懷荒轄境內唯一適合放牧養馬之地,其名也因之得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