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初,北地冰雪消融泰半卻仍是寒涼浸骨,冷霧彌漫。
張寧領軍一路向東,哨騎遠遠散出,晝行夜伏於三日後到達崇禮。
崇禮乃是禦夷下轄的戍堡之一,位於兩鎮中間位置且緊挨著燕州邊境。
又由於處於陰山山脈東段與燕山餘脈交接地帶,崇禮周邊多為山地,密林遍布,當真是山連山連綿不斷,溝套溝難以計數的情勢。
在此處立戍既可憑借地利阻遏自草原而來的胡騎,又能倚靠著豐沛的自然環境自給自足。
“比起咱們懷荒與所見的柔玄鎮,這禦夷可真是一處難道的好地!”
張寧策馬至一處林坡上,俯瞰中隻見在密林的儘頭有農田與溪流交替,村落附於戍堡之下。
儘管冰雪尚未徹底消融但已有農人在其中勞忙,可想待到草木茂盛之際,這裡會是怎樣的一番景象!
“張將軍所言甚是!禦夷鎮正建在白河河畔,轄境內更是支流橫亙,加之外有長城可以說是北疆中與民修養的不二之地。”
身側一名身高七尺有餘,麵色沉穩但模樣僅為二十出頭的年輕男子朗聲說道:“昔日禦夷也列為六鎮之一,是為北疆防線的最東端,北抵柔然東防契丹與奚人。
若非奚人與契丹後來屢屢相互征戰,柔然也逐步衰落,倒也輪不到沃野鎮出頭。
說來當真可惡,我朝素來對奚人優渥,其也是前後向我朝遣使三十餘次,卻不想此番竟悍然興兵反叛!”
以地勢而論,崇禮戍傍水而建,密林從兩側蔓延而出,僅有的開闊處田野橫亙,確也恰合其所言。
這年輕男人說得憤憤,轉而又勒緊馬韁朝著張寧深深一躬:“如今胡族以怨報德,還請張將軍速速討之以解我鎮危局!”
“殷參軍放心,聽聞莫將軍對待各族向來是戢兵靜役,以恩相待。
本將既然到此自然會竭儘全力,以義討逆!”
張寧從容笑道,旋即策馬而去。
那殷參軍先是陡然振奮朝在空中連揮數拳,而後抽鞭跟上。
兩人一前一後下得林坡,周遭警戒的衛騎立時有條不紊圍攏護在兩側。
見此情形殷參軍心中驚訝,這懷荒騎軍裝備精良訓練有素,比起霍軍主統帥的那支輕騎亦是毫不遜色,也不知戰力如何。
忽地從遠處傳來若隱若現的驚叫聲,殷參軍先是一愣再竭力側耳聽去卻總被呼嘯的寒風所吹散。
此時有飛騎來報,前方有叛軍而來。
聞聽此言張寧與那殷參軍具是一驚,殷參軍當即大叫:“怎麼可能,叛軍怎會在此?!”
張寧沉聲輕喝道:“倒是有些意思。
叛軍有多少人,從何而來!”
這話雖是衝著哨騎而說,可也亦有提醒旁側殷參軍無需大驚小怪的意思。
後者察覺到自己的失態,一時悻悻不言,隻不斷了望遠處露出焦急神色,以崇禮戍毫無防備的局麵恐怕要吃上大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