援軍星夜來救,擊潰叛軍後不但未有犒軍酬謝,甚至連本鎮鎮將都不得一見!
豈有這等道理?
鮮於向禮對此亦是心知肚明。
他無奈道:“還請張將軍知曉,鮮於向禮隻是軍中粗人,並不知上頭的彎彎道道。
莫將主為何不曾現身,恐怕還需將軍親自探明!”
張寧聞言不禁收起笑意,眯眼凝望此人。
話中含義可不簡單,斷然是不應當對自己這樣一位外鎮將領所講的。
偏偏鮮於向禮卻是公然這般說了!還是以一名軍主的身份將禦夷軍府上層的矛盾公之於眾!
不僅是張寧,帳中其餘將校也頓時色變,都不知道這鮮於向禮葫蘆裡賣的是什麼藥。
若說是單純的發發牢騷,觀其談吐舉止絕非這般隨意粗莽之人。
可要認為是背主求榮,這還遠遠不夠!
然則張寧隨即卻是話鋒一轉,好似無意在此深究:“本將明白了!
倒是聽聞這幾日來守城之戰艱苦異常,叛軍以兩部奚人為鋒逞威一時。
今夜我軍雖擊潰阿會部,但辱紇主部仍全身而退不容小覷,還望鮮於軍主不吝分說一二,以讓我軍將校對餘下賊寇有所掌握。”
鮮於向禮也不推脫,立時就將數日以來雙方攻守間細聞逐一道出,末了又好似心有餘悸一般道:“今日未時賊寇甚至一度攻破東側城牆,若非張將軍率軍及時趕到,隻怕明日我等便得拆去房舍以朽木作為阻擋了!”
張寧目中的鋒芒轉瞬即逝,口中隻說道:“懷荒禦夷二鎮同氣連枝,此舉是理所應當的。”
兩人隨後又談論數句,鮮於向禮方才以尚有軍務在身為由退去。
望著其掀開帳幔離去的背影,張寧對親衛吳朗道:“張麒麟此刻如何,若身體無虞便立時召他過來。”
吳朗先是一愣隨即才恍然想起自家將主口中的張麒麟,可不就是曾經的近侍狗兒麼?
先前早有軍報,伍長赤爾斤雖領著眾精銳老卒成功混入阿會部中並斬殺其俟斤,可包括赤爾斤在內十餘人儘皆戰死,僅有寥寥數人得以存活其中便有狗兒。
不得不說這狗兒當真似是受老天爺青睞,一名入伍僅月餘的新卒竟能在這般情勢下活下來!
即便是切思力拔在戰後也忍不住對旁側騎卒感慨,隻說是這狗兒得了將主幾分神威,受將氣庇護。
很快吳朗便領來了渾身裹著多處紗布,眼眶微紅的狗兒。
張寧自然知曉其尚且沉浸在伍長赤爾斤的戰死之中,但此刻卻不是可作耽擱的時候,隻問道:“阿會部俟斤死前可有透露出關於禦夷鎮中的消息?”
狗兒本因赤爾斤的死而自責萬分,自認為若非是自己在縱火而退時拖了後退,伍長萬不會戰死當場。
在見到張寧的刹那間他的淚水幾乎奪目而出,可聞聽此言立時低下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