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爭之事瞬息萬變,勝機往往就在不起眼之處,尤其對於廣牧戍外這場僅限千餘人的廝殺更是如此。一旦大勢抵定剩下就輕鬆簡單許多,隻是單方麵的屠殺罷了,哪怕一方乃是操練多年的精銳亦是如此。
在輕騎的來回踏陣加之頭領被陣斬當場後,爾朱氏的這支精銳再無可戰之力,徹底崩潰。
不斷衝入戍堡寄希望於高大城牆抵禦輕騎的叛卒們更是徹底成為甕中之鱉,在白樓令人毫不留情殺死阻擋在城門前,意圖關閉城門的一眾叛卒後,其餘人也喪失了反抗的想法,隻希望蠕蠕能夠向往常一樣搶掠一番便退去。
不過這般天真的想法注定是無法實現的。
戰後經清點此番圍困廣牧戍的叛軍足有近八千人,其中有近兩千斃命於攻城之時,還有千餘人重傷難醫隻能就地等死。
剩餘的數千人可謂是成為甕中之鱉,張寧本可以將其堵在廣牧戍中儘殺之,但顧慮到劉必等人仍在城中,以麾下這數百騎要想將其儘殺難免會引得其狗急跳牆危及戍中殘軍性命,便大手一揮受其歸降,其中身材強壯著納入軍中,其餘一半貶為苦力一半贈予阿史那安諾。
“聽說中原人從不做虧本的買賣!張將軍,如果我記得沒錯,這些人可超出我們交易的範圍。”
阿史那安諾一邊擦拭著彎刀一邊看向張寧,露出一個似笑非笑的表情。
張寧似乎沒有注意到對方玩味地神情,隻是認真道:“前番阿史那部的勇士身先士卒,蒙受了不小的損失,這些便是額外的酬謝。”
阿史那安諾哈了一聲將彎刀彆回腰間:“阿史那部的族人上了戰場就不會怕死,張將軍,直說吧,你還想讓我做些什麼!”
“果然夠直爽!”張寧讚了一聲旋即道:“確實有個地方需要你再跑上一趟,事成之後有糧秣奉上!”
阿史那安諾的眼珠子滴溜溜轉了一圈,黝黑的麵龐上露出狡黠的笑容:“雙倍!”
“成交!”
張寧毫不猶豫就答應下來,這番態度突然就令阿史那安諾泄了氣,他知道自己恐怕還是太草率了些。但在聽到張寧旋即所講之話麵,又陡然輕鬆起來,他笑道:“張將軍放心,半月之內此事必成!”
望著阿史那安諾打馬離去的背影,切思力拔湊上前來老大不情願道:“將主,此事俺也能做啊,何必便宜了這柔然人!”
張寧拍了拍衣袖示意其隨自己入城,一邊走一邊說:“這些上不了明麵的事不應該由鎮軍來做,你且記住了,無論何時都是這般!”
饒是心裡早有準備,步入戍堡後的張寧還是忍不住心臟猛地抽動了一下。
本是經過修繕重建數月經營的廣牧戍此刻已與廢墟無二,大量的屍首殘骸橫亙於道,破碎的城牆散落的石塊,燒塌營房府邸,更有難聞的焦味與血腥氣息不斷竄入鼻中。
渾身是傷的劉必在士卒攙扶下走上前來,可他半晌也說不出一句話來,終是無言跪倒在地。
可留呼延與殘存的吏員士卒莫不是如此!
他們的確活下來了,可數百袍澤同僚,更多的百姓與歸附部落幾乎都葬身在此戰中,整個廣牧戍上下近一千五百人此刻僅有百餘人僥幸存活!
可留呼延猛地抬起頭來咬牙道:“求將主殺儘降俘,報我血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