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夜斛律部儘遣輕騎於四方,整個琉裡洲上全是馬蹄奔踏與男人的呼喝聲,一支支鬆明下映照著一張張凶惡惱怒的麵龐。
顯然朝廷軍使從吏的無故失蹤徹底觸怒了這位琉裡洲的主人,作為他怒氣的延伸,上千名體格壯碩手持鋒刃的斛律部族人騎著高頭大馬闖入一個又一個部落中進行搜查。
麵對如此強橫的武力,一位位部落頭人皆是不敢多言隻得捏著鼻子垂頭接下,白羊部自然也不例外。一名相貌粗狂的斛律部漢子帶領族人衝入白羊部中,他們揮著彎刀來回奔走喝令部中男女老幼全部聚在一處,以方便其搜查。
有人眼見著自己的女人因動作稍慢了些被狠狠抽上一鞭子,他想要上前爭辯卻迎來一柄閃著寒光的鋒刃當頭斬來!
斛律部族人暴躁地搜查了一頂又一定穹廬,最後就連呼延治擁有的那一頂代表著其族長身份的青色穹廬也沒有放過,然而裡麵除了濃鬱的酒氣外再無其它。
於是斛律部的族人們策馬揚鞭趕赴下一個部落,隻留下數千名眼含怨恨與驚恐的白羊部族人徒然望著一片狼藉的家園。
有人攙扶起傷者對其血淋淋的傷口進行包紮,但更多的族人卻是將目光投向麵色難看的呼延治。
這位適才為掩蓋血腥氣息而在穹廬內大肆飲酒的年輕人,此刻渾身散發著濃鬱的酒氣,那股混雜的臭味讓許多人都不由退至旁側。迎著諸多族人的目光,呼延治想要開口可喉嚨蠕動半晌後終是一句話都說不出。
他能說什麼,又能做什麼呢?
猛地掀開帳幔回到穹廬中,還不等發火就看見那名先一步坐於案前的男子,呼延治當即將怒火儘數傾瀉而出!他一把拽住羅厲的衣領將其摁倒在地,狠狠地砸下一拳又一拳!
出乎意料的羅厲沒有做出任何反應,這位柔玄鎮的治安司司主直勾勾地盯著呼延治,直至自己的麵孔都被鮮血染紅,直至血腥氣息竄入咽鼻使他不由地劇烈咳嗽起來,呼延治方才將其鬆開。
“你算計我!你故意將朝廷從吏埋在我的穹廬中,你故意讓我渾身沾染酒氣,你故意讓族人見到我這般窩囊的模樣!”
呼延治惡狠狠咆哮道,他意識到自己上了賊船,自己被眼前這個漢人所算計。
當族人們將目光投向自己的時候,他分明能從其中瞧出疏離,鄙夷與不信任!
這一切都是這個該死的漢人帶給自己的!
“咳咳……至少…至少我們瞞過了斛律部的人,不是嗎?”
羅厲伸手摁住鼻梁猛地一掰,清脆的響聲中方才被呼延治砸彎的梁骨就重新直挺起來,旋即他一把抹去麵容上的血跡斑斑:“如今沒有退路了呼延族長,你應當清楚明日該怎麼做!”
次日清晨,斛律部的輕騎再次散於整個琉裡洲。
與前一夜不同,這一次斛律部族人所帶來的是領命酋長斛律金的號令,諸部頭人立即前往斛律部拜迎軍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