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都被斛律光收入眼底,他心中微有些不屑。隻覺得這群洛陽來的大官看似氣度不凡,實則與自己昔日所見的軍鎮州郡之吏並無差異,無不是稍遇兵鋒就立時癱作一片爛泥!
當下眾人不再奇疑,隨斛律光一路往校場而去。
昔日懷荒為張寧治下中心,儘管逐步拆去戍堡高牆,但其中的校場卻屢屢擴修,作閱兵誓師操練之處。
昨夜本城戍軍與駐於鎮北城的將領都接到了軍府傳來的急令,於是王彬等人當即點選精銳強軍與有功士卒整裝奔赴城中,隻為今日以供張寧當眾論功行賞。
其實自柔玄一戰後,軍中就已是對有功者進行拔擢與相應賞賜。但今日不同往時,一來是建立安北將軍府後,官方層麵的首次閱兵賞賜,二來是張寧欲意向彭簡、張泰彰顯己方所擁有的強橫武力。
作為張氏嫡子,張寧雖多用這重身份行事建立起如今的功業,然歸根結底他尚且是無法對其生出真正歸屬感的。
如今張氏的態度清楚直白,想要將族人子弟送來蔚州,幫助張寧組建起自上而下的兩府體係的同時,也讓示弱多年的家族獲得重新崛起的土壤。
畢竟以洛陽權貴雲集,門閥多如牛毛的態勢,張氏實難令族人有大展身手之處,相較下此刻的北疆無疑是更好的選擇。
而彭簡所代表的外戚勢力極強,已然壓倒元氏皇族取得了朝堂的主導權,一言可令張寧作為北道都督領數州,自是認為亦能在局勢稍定後行取代之事。
張寧便是要借此令這兩方都知曉自己的真正實力!
我張庭梧是獨霸一方的大豪,領有數萬從血雨腥風中殺出的精銳強軍,而非是你們所想得那般隻靠剿匪偷襲取得功業,僅能作附庸的小人物!
我能有今日靠得是手中的刀子,而非運氣!
我接受張氏子弟來此入仕,更願意與宗族重建聯係,胡太後你若有願我亦能出力,但我張寧乃是合作者絕不是誰的附庸!
張氏弟子若至隻能從普通吏員作起,並需得以安北軍、蔚州之利為先!而你胡氏可不要聽信些流言怪談就行不智之舉,我張寧遠不是破六韓拔陵、莫折念生之輩所能比擬!
軍旗隨風飄揚猶如雲海激蕩,三千軍士齊具校場,諸將列於兩側,肅穆無聲!
隨著同樣著鎧的張寧闊步踏上將台,眾將士齊齊以拳擊胸,甲胄轟響,鏘然生威!
早些時候張寧就已命令相關吏員備齊金銀珍玩、絹帛布匹,同時大張旗鼓地放出風去:不隻是駐於懷荒與鎮北城的兵將,其餘五郡與沮如城所部凡有功者,將軍府皆會不吝賞賜!
財帛瓷器、良田牛羊,一個也不會少!
而戰死者除了應有的撫恤外,還將進行統一的祭祀,若家屬願意會把其遷葬入將要興建的安北軍墓中,以便每年祭祀不絕!
這等優渥待遇可謂前所未有,哪怕是被半逼迫著加入軍中的州郡兵也驚歎連連。以其所見,也從未聽聞過魏境中有哪支軍隊能有這樣的厚遇!
因而此刻立於場中的軍士早已亢奮至極,待到張寧喊出安北軍時,刹那間就響起山呼海嘯的“萬勝”之音,將他的喊聲湮沒其中!
一時間戈甲耀日,聲振懷荒內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