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下我軍在寧台西北,需行至二十裡外的此處方能紮下營寨,以作休整。”
兩名軍士左右掌著輿圖,另一人則拿著火把照明,昏暗不定的火光下張寧手指向其上一處說道。
楊鈞,賀拔度拔,莫敬一皆在旁側,聞聽此言楊鈞微微頷首示意讚同。
賀拔度拔蹙眉沉吟片刻後問道:“骸兒穀若是有伏軍該當如何?”
自諸軍合於一處突圍後,一路向西奔走數十裡可謂倉惶狼狽至極。
途中僅停歇了不到半個時辰,所為的還是篩選出兩百精銳甲士與五百輕騎開路。
可即便如此在那短短半個時辰裡就有近半軍士沉沉睡去,或是受風寒所侵一病不起。
對此諸將亦是無可奈何。
在雨雪交加的惡劣天氣遭遇突襲,猝然間與柔然人廝殺鏖戰早已使得諸軍將士精疲力竭,隻憑著一口氣強撐,那是求生的本能,求勝的欲望。
一旦這根緊繃的弦斷掉諸如上述情勢自然會接踵而至。
偏偏大漠之上茫茫一片沒有可做歇腳之處,雨點又恰逢其時的開始滴落,張寧隻得召集諸將強行驅動軍士往骸兒穀而去。
莫敬一一直注視著前兩人的神情,見此也不禁向張寧投去詢問的目光。
諸將心知肚明軍士們此刻搖搖欲墜,除去少數人外幾無再戰之力,非得找到一處可休整之地才行。
骸兒穀乃是一處大漠穀地,用作紮營足可適合。
但賀拔度拔的詢問使得諸人目光再次彙聚於張寧身上,如其所言倘若骸兒穀有伏又該當如何?
張寧似早有所料從容道:“蠕蠕此番襲擊我軍僅有一部四千餘騎,兵力不足,否則斷不會退去任我突圍。
算上其先前與我軍鏖戰折損的千餘人,此刻也僅剩兩千餘騎,情況與我軍軍士一般無二……
斷不會再輕易設伏,至少兩日內我軍再無遇襲之虞。”
此話有理有據,諸將聞之無不頓覺精神一鬆,長舒出一口氣。
柔然人縱橫漠北,穿行大漠對其而言算不得難事,但在如此大雪夤夜又適逢暴雨侵襲的惡劣環境下連續作戰,除非其是鐵打的否則定然也難以承受。
莫敬一更是精神振奮,他轉而若有所思道:“白日裡我觀來襲蠕蠕衝陣時無不儘力廝殺,退走時又多顯不甘,不似尋常部落。
而且…我並未發現其指揮者在於何處,諸位可曾見到?”
要論觀察與精明,此刻的四位鎮將中無出莫敬一者。
他這麼一說幾人皆是一滯,方才意識到問題所在。
賀拔度拔乃是北地宿將,經驗最為豐富,他眯著眼睛似是在回憶白日裡所見:“此等蠕蠕大多持骨鐵箭……
鞍間又有頭皮裹帶,占據上風時多有人下馬斬割首級…想來應當是伯思部。”
旋即他向幾人道出伯思部的特點後又說:“某常聽聞伯思部桀驁不馴,若此番真是受人驅使…
這人的身份手腕必定不凡。”
的確如此,然則十數年內柔然內亂不止權力交替頻繁,如今其王庭核心是如何的權利分布外人實難知曉。
楊鈞比起賀拔度拔更為老成持重,他接口道:“無論如何敵騎隻有伯文部一支實屬萬幸,我軍亦需速速休整再從長計議……”